桑吉丹朱笑了笑:“取猩猩血,并不必然要伤及猩猩的性命啊。我用的是密宗的巧妙手腕。到时候,贺六爷天然会晓得。”
半月以后,贺六和桑吉丹朱顺运河南下到了杭州。
贺六惊诧:这四年间,不管是徐阶主政,还是李春芳、陈以勤主政,即便是高拱失势,他们都是倡导官员廉洁营私的。现在的吏治比嘉靖朝,强上了十倍不止。
贺六问:“他们为甚么怕沾上漕帮?”
丁三脚等人闻言,纷繁举起酒杯,将酒洒在了地上。
贺六问道:“丁帮主,我记得嘉靖年间,很多都城的官员都托你们漕帮夹带黑货发卖到江南。现在这类事儿还多么?”
贺六点头:“俞大帅客岁夏季固然被皇上夺职。可他回籍途中,偶遇海匪进犯福建沧南府。他凭着百战疆场拼杀出来的赫赫威名,集合了三百多散兵游勇,击溃了海匪。皇上一欢畅,便让他复任广西总兵。广西现在恰是俞大帅的地头。”
一进钦差行辕,他就看到桑吉丹朱在一棵树下,用僧袍的前襟,兜着几只刚长毛的小喜鹊。
贺六问:“您刚才说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可此去广西,取那猩猩血,莫非就不是杀生了么?”
贺六跟桑吉丹朱进了茶亭。二人对坐喝茶。
谈及胡宗宪,贺六未免触景伤情。他举起酒杯,道:“这杯酒,我们敬我大明襄懋公胡部堂!若不是他当年在东南运筹帷幄,安定倭患。东南数省的百姓,哪有明天的太常日子过?”
这一起南行,贺六感慨万千:想来想去,当今万岁除了好女色,还真挑不出甚么其他的弊端来。
丁三脚举起酒杯:“六爷,浙江通倭一案,一晃快畴昔十年了。呵,想当初,我丁三脚动员部下弟兄,为胡部堂、戚将军他们打倭寇着力,运粮草、运兵饷。干的真痛快啊。可惜,我传闻胡部堂八年前在都城抱屈而死。”
贺六在保定大街上闲逛了一番。晌午头,他回到了钦差行辕。
桑吉丹朱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喜鹊窝:“刚才巡抚衙门里的几个小孩子,用一根竹竿把这个喜鹊窝给捅了下来。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这些小喜鹊也是生灵啊。”
丁三脚点头:“未几了!自当今皇上即位,都城里的官员们收敛了很多。之前漕帮是他们的财神爷。现在,他们唯恐沾上我们漕帮。”
贺六问:“桑吉大喇嘛,您这是?”
桑吉丹朱点点头:“不管是坐船,还是骑马乘车,对于佛家中人来讲,都算是一种修行。”
丁三脚道:“漕帮始终是江湖中人。在朝的官员跟江湖中人交友,是犯国法的。”
贺六冷眼旁观,心道:这桑吉丹朱看上去不像是甚么大奸大恶之人。大奸大恶之人,又岂能对小小生灵心胸美意呢?
杭州会春楼。
丁三脚又给了贺六一方令牌。那令牌上写着“漕帮帮主令”五个字。
贺六拱手:“那就谢过丁帮主的美意了。”
都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严嵩为辅,又摊上一个贪财好货的先皇。上面的官员定然会上行下效,贪婪无度。
丁三脚笑道:“六爷,江西、湖广空中多悍匪巨盗。我们漕帮在绿林江湖当中,好歹有几分面子。如果碰到悍匪巨盗,你们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腰牌,赶不上我这漕帮帮主令好使。这方令牌您收好了,说不定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