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答道:“天下的皇族、士族!”
管家游七给张居正端上一碗药汤:“老爷,您该用药了。”
张居正以后,大明再无张居正!
徐阶半嘲不讽的说道:“这么说来,严首辅因本身是坏的没边儿的大反派而沾沾自喜喽?”
徐阶在一旁道:“严首辅,你这个权奸,实在没有资格对张太岳指手画脚。一个遗臭万年的人,说一个千古流芳的人是傻叉。你不感觉好笑么?喂,老严嵩,别装打盹,问你呢,你不感觉好笑么?”
老严嵩笑道:“沾沾自喜谈不上。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唉,我都受万世唾骂了,何谈甚么沾沾自喜?”
张居正问:“倒要就教严阁老,何谓‘傻叉’?”
老严嵩在一旁“扑哧”一声乐了:“张太岳,人死以后,便能预知将来。几百年后,北京一带会呈现一个新词儿,叫‘傻叉’。”
“老爷,该喝药了。昨晚的药就没喝,今早的。。。”
徐阶问:“哦?那你说说,你最大的仇敌是谁?”
张居正终究开口:“严首辅,你还是这么精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不是已经能预知将来了么?你应当晓得,我死以后,大明的千万百姓会记得我!千秋史乘会记得我!中原一族的兆万子孙会记得我!”
一代名相陨落!
张居正点头:“教员,严首辅或许是我平生中碰到过的最伤害的仇敌,却不是最大的仇敌。”
张居正俄然对游七说了此生的最后一句话:“我这平生,无悔矣。我累了,很累,很累。”
老严嵩喝了口茶,闭上了眼:“哎呦欸。我还真蒙不了你这个傻叉。”
张居正没有回声。
张居正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老严嵩笑着解释道:“傻叉者,固执不化、执迷不悟、不成理喻者也!你张居正明晓得推行新政,会成为天下皇族、士族的仇敌,却执迷不悟、不顾统统的学飞蛾扑火。你就是全部大明最大的傻叉!”
老严嵩展开眼:“呵,人生如戏,朝堂亦如戏,史乘更如戏。在戏台上,有小偷,就有捕快;有奸臣,就有忠臣。我们只是各自扮演好老天指派的角色罢了。话说返来,没我这个遗臭万年的大权奸,如何能烘托张太岳这个千古流芳的大名相?这嘉、隆、万三朝啊,就比如是大明建国两百多年来,最出色的一台戏。正角是好的没边儿的正角。反派是坏的没边的反派。”
徐阶起家,恭恭敬敬的朝着张居正作了个揖:“太岳,你虽是我的门生,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功劳,我会记得,先人也会记得!走好!”
张居正朝着徐阶微微点头,而后,亦像严嵩普通,腾云而起,直冲云霄。
管家游七推开了张居正寝室的房门。
万历十年,六月二十一,凌晨。
老严嵩又道:“人过留声,燕过留名。等你被人挫骨扬灰了。谁还会记得你?”
说完,张居正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了梦境。
张居正听着蝉鸣,盯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平生中的一幕幕,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徐阶笑道:“太岳,严首辅是你、我平生中最大的仇敌。明天我们却能坐在一处,品这一壶香茗,真是古怪的很啊。”
他和这两小我坐在一棵菩提树下,饮茶清谈。
说完,老严嵩腾云而起,消逝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