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到来,平壤城仿佛从夏末一下转入了暮秋。
赵宇仁已经是焦头烂额,身心俱疲,他本为言官,于政务不精,面对平壤这个烂摊子手足无措。
非论是百姓还是读书人,都在纷繁叱骂朝廷的不作为,赵宇仁本人的八辈祖宗,遭到了比富春当掌柜还要暴虐的谩骂。
这个收益比之甚么国债高出百倍了,就算是比之高利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伴计急道:“兄弟,甚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发财?我是在救你的命。”
幸亏,百姓们在五谷号里抢到了粮食,就没了冒死的勇气,顿作鸟兽散了,衙役们将几个带头肇事的一抓,赵宇仁将他们在菜市口悄悄的处斩了事。
清军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暴民打击了五谷号,粮行遭到了和银行一样的报酬,被打砸抢以后,放火焚成灰烬。
赵宇仁心机一转,跪下道:“殿下明鉴,此次暴民之以是反叛,实是平壤守将韩将军之过!”
……
统统危急当中,最严峻的当数粮食危急。
通货收缩,导致两道几近统统物价都大幅上涨,薪碳价更是翻了一倍,非大富之家,别说取暖沐浴,就连做饭都困难,很多人家已连吃多日冷食。
因为文官和武官党派对峙,平壤守军就站在城墙看笑话,始终未出一兵一卒。
走到柜台口,张焕中和伴计道:“买粮食。”
那伴计昂首看了看他,小声道:“兄弟,这招现在不顶用了,你缺粮食只能明天再来买了。”
张焕中只感觉一阵北风吹过。
一片枯叶从树上坠落,俄然间,他想到现在已经是七月了,一叶知秋啊。
入秋短短三天,平壤城中已冻死了十余人,饿死了五人,这个数字已经创了平壤府尹政绩的最差记载。
秋收还未至,城内的米价已经飙涨到了四十文一斤,远超普通粮价的四倍,别说浅显人,就是赵宇仁都要买不起了。
不过此次事件影响过分卑劣,就连深宫中的世子李昀也坐不住了,召见赵宇仁,将他臭骂了一顿。
五谷号的伴计收了铜钱,拿出一袋子粮食放在张焕中牛车上。
“此次动乱本源在粮,只要停歇粮价,则乱象自解,而粮多存于粮商、富户,这些人囤货居奇,只要将他们一一抄家,将所得粮食以平价卖出,不但能让朝廷大赚一笔,还能停歇事端,一举两得。”
但是,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是吗?”李昀面色猜疑。
半个月前,赵宇仁还是百姓心中惩办奸商的彼苍大老爷,半个月后,已经成了大家喊打的过街老鼠,不得不令人唏嘘。
张焕中笑道:“多谢大哥指导财路。”
春季天干,大火连续烧毁民居二十余幢,烧死百姓两百余人。
因为两道五家银行同时被摧毁,导致银票成了废纸,市道上一半的银子突然消逝,随之而来的就是铜银兑换比例马上失衡,并且失衡趋势愈演愈烈,市道上能见到的银子也越来越少。
“还在抵赖!”李昀怒道。
方一入秋,城外的清军便开赴,前去遂安城,带走了平壤城中大量的粮草。
李昀又对他冷冷道:“本世子将府尹之位给你,没想到你却将平壤搞成这个模样,你若再措置不当。本世子先砍你的脑袋。”
他前次来,这里还是排着长队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就像坟场,那一列长队消逝不见,四周到处是饿的奄奄一息的乞讨百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