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天然识得师兄这位顶头下属,仓猝上前回礼。先竞月则是径直说道:“神火教与蓬莱天宫两路妙手,还请大人早作防备。”叶定功微微一怔,不由笑道:“老弟的飞鸽传书我已收到,当然早有筹办,量他们也掀不起甚么风波……且不谈公事,传闻你们三人远到而来,我已令人备好酒菜,大师还是先去用膳,再议不迟。”
而谢贻香当时年仅十二,却已分开姑苏去了金陵,并未亲眼目睹太湖“群鬼夜哭”这一怪事,还道是乡野愚民以讹传讹,不想本日竟被亲军都尉府的统领提及,如此看来,莫非这起神异之事竟是真的?
但是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宦海中自有处理之道。因而自前朝外族统治之时起,送账之人在进京之前,便会事前筹办好盖有本地州府印信的空缺账册,以备账目有误时重新填写,立即便能再次呈交户部,天然就处理了这一千古困难。此举虽有违规之嫌,但朝廷也明白此中的难处,并未明令制止,垂垂便成了各地州府交征税款时的常例。
谢贻香当然晓得封长风所言何事,乃是本朝自初创以来的第一桩大案。话说千百年来,各地州府每年都得向朝廷交纳粮钱作为税款,却因运送途中的耗损,不免呈现税款账册与实际赋税对不上数量标环境,那便只能将送账之人打发还本地重新做帐,并且盖上本地州府的考核印信,再一次到都城向户部递交账目,直到与实际赋税数分毫不差为止。
待到一行人进到村里,便见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步迎出,笑道:“竞月老弟总算来了,看来老哥今晚终究能够睡个安稳觉了!”恰是亲军都尉府的总批示使、玄武飞花门的掌门人叶定功。他随即看到同业的谢贻香,又笑道:“不想‘竞月贻香’竟然齐聚于此,倒是让此次的‘太湖讲武’增色很多!”
那封长风倒是不觉得忤,悠然说道:“天子信赖,我等身为臣子,天然也得信赖。”说罢,他瞥了谢贻香一眼,用阴沉的口气说道:“谢三蜜斯身为女子,可不比江湖上那些粗糙男人……嘿嘿,别怪卑职没提示过你,夜里可别四周乱逛,把稳撞见湖底的厉鬼……”
当下叶定功便要带三人前去明月村村长的房舍,谁知得一子却不赏光,尽管叫军士替他筹办住处,将饭菜送到他的房中。谢贻香深知这小羽士的脾气,说不定还会冲撞到这位亲军都尉府的总批示使,便替他摆脱几句,由他去了,本身则和先竞月随叶定功同去。
谢贻香耐着性子听完这番长篇大乱,谁知最后竟得出这么一个荒诞的结论,不由大感无趣。她当即嘲笑道:“想不到亲军都尉府的统领竟也信赖鬼神之说,倒是令人大开眼界。”
只听封长风说道:“当年为了超度太湖上的幽灵,朝廷接踵请来一十六位法师,包含儒释道三教,却皆不见效果,乃至连此中玄机也道不明、说不清。幸亏已经告病回籍的青田先生当时髦在人间,天子便连夜差人将他请来太湖。青田先生观此异象,掐指一算,当即神采大变,说道:‘阴司之门通地府,人间尚存七十二,此中一处便在这太湖湖底。现在天下官员逢十罪一,地府一时难以包容,乃至幽灵盘桓不散,非人间术法所能化解,只能静观其变,让它们自行消逝。同时还需停止这场杀伐,以免太湖上的幽灵数量持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