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更是面红耳赤,此番己方这两千人马,她自是再熟谙不过,乃是杨老将军奉朝廷的旨意,将本来驻扎在的铜陵、宣城和湖州三地的驻军带来了宁义城救济。因为这些驻军本就良莠不齐,多数来自吃不饱饭的贫苦人家,以是不但算不上甚么精兵,乃至几近没有上过疆场;再加上这一起展转六百多里,从宁义城转来台州府,众军士早已心生牢骚、叫苦不迭。此时俄然看到多量金银洒落在火线城墙下,这些军士哪还按捺得住?一时候尽管上前争抢,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这一幕直看得山头上的世人目瞪口呆,那孙将军不由脱口说道:“孙某与倭寇作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使出这等卑鄙手腕!”中间言思道的神采也极是丢脸,嘲笑道:“朝廷军马公然只是些乌合之众,一个个满是废料!就算能将这些金银抢到手里,他们又哪另有命花?”
只见这些倭寇径直冲进人群,手起刀落处,便如同砍瓜切菜普通,不管是军士们的兵器盾牌,还是身上的头盔铠甲,面对倭寇手里这些明晃晃的倭刀,皆是一刀便破,底子不堪一击;很多军士才方才抢到几锭金银,镇静到手舞足蹈,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对方的倭刀劈中,连人带甲分作两片,洒落了一地的鲜血。如此不太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从顾云城南北二门里冲杀出来的这几十名倭寇,便已搏斗了上百名军士。
伴跟着陈、朱两员副将麾下的军士失控,尽数涌到顾云城南北二门前争拣地上的金银,紧接着,顾云城内便是一声炮响,北门和南门同时开启,从中杀出数十个身穿东洋军人服的倭寇,用手中倭刀尽力劈砍堵在城墙前的己方军士。
顿了一顿,他又弥补说道:“莫说顾云城里助倭寇守城的这些百姓,即便是你我两边麾下这四千军马,又何尝不是如此?若非食不充饥,这些军士又怎会参军参军,以身犯险?”
话说第二日中午,恰逢晴空万里,整支“平倭联军”便遵循孙将军的战术,对顾云城建议了三路佯攻。乃是由朝廷一方的陈、朱两员副将各率五百军士,在北门和南门外布阵以待;与此同时,从台州府本地临时招募来的一支两百余人的新兵,则是正面打击顾云城的西门。
要晓得打击西门的这两百多名新兵,在孙将军的打算中固然只是诱敌之用,担负了“啃骨”的苦差,但孙将军明显并未将真相奉告他们。以是目睹己方本日以三路军马围城,合计共有一千两百多人,这些新兵还当真觉得是要一举攻破这座顾云城。再加上他们本是从台州府本地招募来的精干男人,多数与倭寇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以现在这一冲锋,竟是群情激愤、毫有害怕,转眼便来到西面城墙前,胜利架起了好几架长梯。
因为要制止两边之间的“骨肉之争”,本日顾云城一战,谢贻香便服从了言思道的建议,乃是擅作主张,并未奉告营地里的得一子,只是让陈、朱两员副将从营地里各自领出五百军士,服从叛军将帅孙将军的调剂;而朝廷己方剩下的一千军士,现在仍然和得一子一起留在了西面的营地里,并未参与其间战事。
当下谢贻香便在山头上使出她“穷千里”的神通,细心察看顾云城内的环境。只见分歧于昨夜的冷僻,面对城外北、西、南三路军马的围城之势,城里已有很多人涌上城墙,筹办好弩箭飞石等守城东西,随时要与来敌开战。但是她再凝神辩白,却见城墙上这些守城的“倭寇”,除了少数身穿和服或者东洋军人服的东洋人,大半竟是做汉人打扮,越看越像是本地百姓,竟是要助城内的东洋倭寇一方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