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本来您宴客赏光,小弟不管如何是必然要叨扰的。只是本日事不刚巧,来罗州小弟竟是陪表妹办件事体。刚才走得累了,便让妹子在那边歇脚。和大哥很多时不见,一不谨慎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想必她已等得不耐烦。我看还是归去找她,把事情办完;今后等有了闲情,再专来请大哥劈面见教。万望大哥谅解。恕罪、恕罪!”
“周大官人好久不见,本日巡看街景呐?”
这小霸王在面馆前迟疑了一下,也不知想起啥事,便跟张牧云说道:
张牧云闻声转头一瞅,正见那街上来得一人,此人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粉面阔鼻,长身大脚,端倪豪朗,身上穿一套光鲜的团花紫薄裳,手摇着檀骨折扇,身后五六个仆人簇拥着正朝这边吆五喝六地奔来。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一见张牧云这架式,那群本来也称凶悍的仆人害了怕,大家胆颤,个个心惊,谁也不肯再斗下去,从速护着他们仆人,脚底抹油一走了事!恰是因为经了这一事,称霸一方的小霸王周亮才和张牧云结识;等厥后再来往几次,大族公子哥见这少年不但拳脚了得,做事冒死,那言语却也风趣识相,说话总能搔到痒处,因而这本来目高于顶不成一世的公子哥儿便对他更加刮目相看,并不把张牧云当平常恶棍少年相看。
听得这番话,周亮看着张牧云,如有所思。
“本来是周大官人!”
正因有些由头,这么多天没见着这少年人影,刚才正在街边扭捏时节一见到他,小霸王这才放下端着的身架,跑过来主动跟少年亲热搭话!
“要说,你家有表妹来投奔,这事大哥也听人提起过。仿佛记得那人还说,你家妹子……长得还不错?”
“臭小子,很多天不见,倒生分了。甚么大官人大官人的,你叫我周大哥就得了!话说,这几个月大哥有事也找你不着。是不是发财了啊?”
话说这张牧云陪笑说话之人,倒确是个老熟人。这位一看便是大族公子的周大官人,名叫周亮,住在北城庙坊街头一家。周亮家中,家资巨富,不但城中一条街满是他家财产,在那城外的碧野村落中,另有千亩良田、十来处庄园。落下这般大财产,原是他家中几代簪缨,祖上做过几次大官,固然到了他这代游手好闲,可那偌大的根柢在那儿,就是完整不闻不问,每年的进帐都起码在数千两之上,几辈子都花不完。
“张牧云,牧云老弟!”
“哈!”
按理说,如许巨富之人,和张牧云如许的贫苦小厮八杆子打不着,毫不会似现在这般亲热。若说现在这熟稔劲儿,还是全因这周亮生性豪侠,固然是纨绔后辈,却目高于顶,一心只效着侠客行动,老想着行侠江湖,打抱不平。比如也就是个浮华公子哥,却给本身取了个“沧海飘萍客”的别号;不过说到底,毕竟只不过一个不学无术的大族后辈,不管如何用心,到头来总弄成个四不象。这些年无数桩难堪事儿做下来,“沧海飘萍客”的雅号无从提及,最后倒落了个“小霸王”的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