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惜甚么?”
略去闲言,到了这日下午,张牧云暗自留意,正见得那老方丈到了药师金刚琉璃塔前,跟人指手画脚地叮咛说,这寺后琉璃佛塔因为此中供奉了历代相传的古物,向来不便洒扫,乃至于年久失修,塔中各层蛛网尘结,门路腐朽。刚好现在古物已去,便该好生打扫,不日还要请人来洗刷一新,绘上七彩佛画,浇筑镇塔佛像,也好还了宝塔本来脸孔――他这番行动,本来张牧云便有些狐疑,现在一看如此做派,更感觉这老衲人如何仿佛有点如释重负,就差没张嘴跟人说,他终究能名正言顺地送走这故老相传却又莫名其妙的“宝贝”!
见得如许,牧云更加心虚,感受着腰间那紧紧相箍的竹带,便总觉后脊梁骨一向冒冷气。暗叫倒霉,正想找那和尚实际,谁知就在那一恍忽的劲儿,再看那老方丈时,发明他竟自走掉,不在原处。
“牧云啊,此梦恐怕大非平常!依老衲所见,所谓铜铃系狮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出事时你面前幻出各种草木山川,那恐怕这破解妖带之法还得去跟那草木山川中求!”W.16 .n
除此还不算;临送到庙门时,智光觉对劲犹未尽,又拉住兄妹俩请他们暂候,转头他便从速着小沙弥去寺中网罗小巧佛器,甚么极新小铜钹、开光小佛镜、小巧碾玉观音坠,乃至还拿来串檀香木磨成的佛珠,都一股脑儿装在只香袋中珍而重之地递到白手的少女手中。
智光眉头舒展,思考了一阵,便问:
“牧云你细心回想,当时是否有异事产生?”
“也不知哪位佛祖定下端方。你说如果宝林寺的和尚个个都有头发那该多好!当时恐怕这方丈临别赠物里,便有银梳,不免得我归去还得给你买把好梳梳头?”
听得张牧云这话,少女忍俊不由,失声而笑。而固然这林荫喧闹,山路清幽,少女嬉笑畅怀时,仍记得抬手掩口。
说罢,老方丈也不断留,不待张牧云答话,便宣了声佛号,竟自去了。而他刚才这番言语中,已将牧云腰间竹索称为“妖带”;不过张牧云只是拿耳听着,一时倒没听出这吓人字眼。他只是感觉,这老衲人半晌迟疑,好一场沉默,却俄然欢畅说话,总有些不当。心中这般疑虑,等侧耳一听,却闻声那寺中中午斋饭的钟声正悠远宏亮地传来,声音震惊着四周的山壁,覆信袅袅不断。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明白僧报酬甚么答得如此之快。
固然讲得含混,智光已听得大抵。因而老方丈拧紧了眉毛,严厉了面皮,在那座香炉鼎旁深思了半晌才俄然开口说道:
张牧云一边说,一边点头晃脑,真显得无穷可惜。
“妹子啊,可惜了。”
实在也只是普通逗乐,没想到少女竟胜利如许,受她传染张牧云也跟着大笑起来。一时那声振林木,不知惊飞多少山鸟。这般笑得一时,张牧云便将那石头上摆列的宝货一件件细心收好,系牢包裹,重新上路。
听得智光问话,张牧云恰是急于摆脱腰间累坠,天然知无不言。到了这关头他也不顾当时那幻境荒唐好笑,挑了些紧急地跟智光方丈说了。当然,固然他想尽量说得详细,但毕竟说梦总如痴人;那些当时感觉衔接得还蛮天然的梦境,一经说出口,却感觉荒唐不堪。以是这番答复,刚开端时他还说得甚为流利,才过得半晌,便变得吭吭哧哧,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