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款式浅显的厢车,闲逛悠地行驶在之字形山道上。山顶最高处,何如干还是渊亭岳峙,巍然耸峙,只是那上百个射击孔,已不再有火枪探出。何如干已经开放,可自在出入;天枢城,也辟为旅游胜地与记念堂。昔日的雄关要隘,军事重镇,已变成华国大地上平常风景。
长安,太极宫,澄心殿。
羽士身材一颤,搁笔,渐渐回身——白面微须,五官清隽,儒雅中带着几分愁苦,额头雕刻着磨难光阴的陈迹,恰是已被天下人认定驾崩的钦宗赵桓。
朱皇后摇摇手:“不必。这条道我很熟。些许脚程,要不了多少时候。”
朱皇后顺着了缘的目光看去,婉婷之墓,历历在目。心头一痛,潸然泪下。
狄烈正一边揣摩朱皇后此举何意,一边举壶斟酒,猝闻此言,酒壶一颤,洒出很多。
这里原是掖庭宫旧地,重新补葺以后,狄烈将此中一座宫殿,辟为寝殿。常日里歇息、安寝、或唆使奏折,便在此处。
“你……就是他,样貌类似或许是偶合,但是,这是他的字,绝错不了。”朱皇后缓缓靠近了缘,轻声道,“是他不让你透露身份,对吗?”
~~~~~~~~~~~~~~~~~~~~~~~~~~~~~~~~~~
了缘缓缓站起,道袍一拂,向四周群山划了半圈,“四海承平,天下大治,他是真正的真命天子。他比我、比太上、比七弟、九弟,做得更好,理应是天下之主。我心愿已了,能够放心长居于此,日夜诵经,为英魂超度,本身赎罪了。”
朱皇后轻巧趋步而前,盈盈下拜:“不敢当诸位娘娘如此大礼。”
……
诸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十余双妙目流转,一会转向狄烈,一会转向朱皇后。
英烈峰风景如昔,玉栏雕切,松涛如诉。那庞大的剑形记念碑还是巍峨,女兵陵寝、魂兮返来堂,统统都是那样熟谙。
了缘安静笑笑:“此处的确很好,日观群峰,夜听松涛。清泉流石,蝉鸟鸣涧。如此造化神秀,绝非人力堆砌砥砺之艮岳可比。能终老于此,实乃了缘之福分。更不须说……”
纸团本是扔向侧方,但山风却将之吹滚到朱皇后脚边。朱皇后哈腰拾起,展开——纸上有一团污渍,当是方才本身呼喊那一声,惊吓了了缘……等等,这笔迹……
(全书完)
“念念接踵,勿起尘心……了缘——了结前缘。本来如此……”朱皇后喃喃轻语,泪眼蒙胧,眺望云海,无语凝噎。
“你,的确该当赎罪。”朱皇后望着远处高高的记念碑,喃喃道。“看来,他给你安排的处所,真是挺合适。”
莫青莲将帷帽呈上:“娘娘,山间风大……”
朱皇后前一句的“他”,与后一句的“他”,较着不是指同一小我。
这时朱皇后才重视到,了缘头上戴的是刻着“五岳真形图”的五岳冠,此冠必须的受过戒方能佩带。赵桓,是真正削发了。
朱皇后呆了呆:“你也像太上那样,入宫观为道?”
最早发明不速之客的,是眼睛最尖的串珠,随即收回欣喜的叫声:“皇嫂返来了!”
车帘翻开,一身戎装,外罩大麾的女卫官莫青莲抢先而出,警戒地四下巡查一番,方才按铳侍立于车旁,随后出来的——竟是朱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