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前也分到了一把手刀与一面旁牌,夹在呼啸疾走的人潮中,不管内心是如何的谩骂,身材却不由自主地被裹挟着向前涌去……那熟谙而令民气惊肉跳的砰砰之声响起,耳边不时有“啾啾”锐响刮过,冲锋步队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批示使,我调取了一个二十斤重的火药包,不知能不能用?”不远处的射击孔下,传来叶蝶儿的声音。
活女对敏捷的技艺还算对劲,固然近一年没有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了,幸亏常日里没有放松打熬身材,仍然健旺仍旧。若非如此,刚才那一颗火雷劈面扔出来,他一定能那样快反应,伸手接住反扔。
活女急得嘴上都燎泡了,照这般下去,只怕不消一刻,好不轻易鼓起来的士气就要散掉……就在这紧急关头,扔出的轰隆弹却越来越少,最后,没了……
前大石岭寨的大当家,现在已经沦落为领导的汪前,心下悔怨之极,真是何必来哉。固然被关在真定城的缧绁里,没少受皮肉之苦,但再遭,也比送命强啊!本觉得就是带个路,拿点赏,跟着这些虎狼之士,趁虚拿下何如干,既报了杀弟之仇,也小小混上个功绩,在签军里弄个小头子铛铛,也算披上官皮,混了个出身。
在周定远眼里,这位朱批示使,放到他的第一营第三都里,都是一名合格的兵士。女子能如此,已当得上巾帼二字。
“贼军的火雷用完了!胜负就在当下!是懦夫的,跟我上!”活女狂喜不已,推开保护,将大刀咬在嘴里,一手提旁牌,一手扶梯,率先登上。
此中一名保护俄然瞪着活女的旁牌,吃吃道都统,你的旁牌……”
“你还哭啼!快去取火药包!”朱婉婷乌青着脸,双手箕张,几近要揪叶蝶儿的胸怀,总算能生生忍住。紧紧盯住叶蝶儿的泪眼,一字一顿道完成周副都头的临终遗言,才是对他最好的祭奠。”
叶蝶儿现在就在堡垒的第三层,从身侧的射击孔望出去,金兵最后一架梯子近在面前,不竭颤晃着,收回咯吱吱的不堪负荷的响声。叶蝶儿在等,等金兵挂满了梯子时,将轰隆弹悄悄巧巧地扔出去……轰隆弹顺着梯子一起弹跳着滚下,金兵惊骇的眼神……
叶蝶儿也是跟从狄烈出世入死过的,军事素养的不说,心机本质还是有的。当下咬咬银牙,抹去泪水,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上、上、上,快上!”
汪前亲眼看到,一颗带着淡淡青烟的弹丸,就从他身边半尺处掠过,击打在一名金兵的旁牌之上,旁牌顿时崩裂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洞眼,而那名身材细弱的金兵则双眼一凸,被乱蓬蓬的髯毛讳饰得几近看不见的大嘴惊诧张大,稀少的黄板牙涎液津津,随后大股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活女猜得不,何如干守军的轰隆弹的确几近耗尽了。说“几近”,是因为起码还留有一颗。这最后一颗,就握在叶蝶儿手中。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丑恶丢脸、到处是筛子眼的何如干,竟然这么难啃。那么多剽悍勇猛、箭术如神的精锐之士,一个个倒地冲锋路上及城墙之下,从中午打到傍晚,竟还是拿不下来。三百精锐,折损一半。
堡垒内庞大的轰炸声与女子的抽泣声,活女都听在耳中,内心说不出的痛快。被这鸟玩意轰炸了这好久,总算也让仇敌自家也尝到了这滋味。唔,这堡内另有女子,多数是营ji,不然这些贼人那里来的士气,能与自家的百战懦夫拚那么久?之前承诺破关以后,能够纵掠一日,本还担忧这贼窝里没好,现在看来,起码另有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