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晨说话,轰动了柜台内的一名男人。那男人年近五十,戴一副水晶老花镜,正看帐本。他便是掌柜,姓沈,是南家老仆人的后代,实在就是那沈姓武师的兄长。刚才那伴计势利在理,哄竹娟出门,也是看了掌柜没有理睬之故,说到底还是掌柜的态度决定了伴计们的神采。上行下效,这是千百年来的老端方,就不知这端方好也是不好?
竹娟在沈掌柜这儿住了两晚,第三天头上,就登船去了上海。孰料,竹娟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南记货栈找竹娟母子。
沈掌柜说了一通好话后,才谨慎问:“不知小娘子贵姓?跟我们店主是啥干系?”
“我叫黄晨,妈妈另有婆婆都叫我晨晨。我爸爸叫黄梦梁,我们就是去上海找他的。”黄晨一点不怯生,沈掌柜问他,他答得天然。
没想到,本日南家的大仇人黄梦梁的妻儿来到汉口,本身几乎将他们赶走,真是罪恶哟!当即二话不说,招来伴计叮咛下去,给竹娟母子清算一间洁净上房,备好一应蚊帐被褥,筹办好饭好菜,他要替南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以及兄弟沈武师,当真接待黄梦梁的妻儿。
竹娟母子被请到后院配房,沈掌柜当即叮咛给竹娟泡茶,给黄晨拿些花生干枣之类的果品,又是连声陪不是,说伴计们有眼无珠,怠慢了高朋等等。弄得竹娟莫名其妙,不知说啥子才好。
沈掌柜又跟那木船的老迈打号召,说:“郑老迈,这是我店主的高朋,要去上海,一起操心你照顾了。船钱饭钱不是题目,你回到汉口我再请你喝酒伸谢!”
这沈掌柜开初听竹娟找他,昂首瞧不熟谙,就跟那伴计一样的设法,不去理睬。任伴计把她利用分开了事。这会,听一名两三岁的小儿说话,且在情在理,忍不住昂首瞅他。这一瞅,沈掌柜瞅出点花样来。那小儿胸口挂着一只铜制长命锁,很精美,更眼熟,仿佛在哪见过,就挠脑袋回想。
来人是几位五大三粗的男人,此中一名沈掌柜认得,竟是大名鼎鼎的青帮汉口香堂堂主,王伯雄。王伯雄在汉口那但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别说普通商家百姓,就是本地的军政大员、警局宪兵见了他,也要礼敬三分。要知,他部下的豪杰遍及汉口,一声唿哨,立时就能招来成百上千的徒子徒孙。
早在几个月前,沈掌柜的兄弟,那位沈武师来了一趟汉口,是为南家四川的商号取一批货色。沈武师可贵来汉口一趟,两兄弟见面,天然得好好靠近一番,多住几天日子。二人闲谈时,沈武师奉告了兄长一件故乡铜锣镇产生的怪事。
“黄梦梁――你爸爸就是黄梦梁?”沈掌柜起先问这问那,就是没问竹娟丈夫的姓名,现在黄晨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沈掌柜霍然明白面前这母子二人是谁了。
等弄清楚了黄梦梁的身份,南家长幼都向他叩首告罪,还赠金百锭。人家黄梦梁是多么身份,才没瞧上那些黄金,如数退回后便悄悄分开了铜锣镇。害得南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为这事念叨了好久,说没有好好酬谢戚氏高朋,内心非常不安。
沈掌柜见这孩子红唇白齿,胖嘟嘟的脸,且口齿聪明,极招惹人爱好,就问他:“你叫甚么名字,你爸爸是谁?”
“沈掌柜,我来不是找你,是奉七婆之命来接晨晨少爷与竹娟蜜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