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倒好,这卫老迈不赶路了,同郑老迈一步三摇地在长江上漫步。别说,卫老迈这类傻呼呼的行动,还真让他逃过一厄。
酒足饭饱,二位船老迈扶醉而归,回到各自的船上。睡了一晚,早上拔锚的时候,那卫老迈还记取给黄晨带的卤水兔头,拿去交给竹娟。竹娟非常感激,要付钱给卫老迈,卫老迈果断不收,说几个铜板的事,不值得谢的。
但是,这些差人看来是有备而来,木船在江心不好停靠,那些差人干脆用缆绳拴住木船,往岸边拖拽。拖往的处所却不是九江船埠,而是一处烧毁了的船厂水港。在拖船的过程中,有差人跳上船来检察货色,查了也不说好歹,只讲到岸边等待措置。
在水港,已经有十多艘木船被扣住。郑老迈、卫老迈仓猝向其他船只探听,出了啥事,要如许发兵动众的扣船查抄。一条船上的老迈解释,说前几天隆鑫金行被强盗抢了,有耳目密报,称强盗带着抢来的金银手饰,上了一条船跑了,以是差人就在江上搜索。
那位本地船老迈还说,等会差人的头就要来这,看差人搜索船只,那阵便能够向他交“包管金”了。
郑老迈开打趣说:“卫老迈,你是不是真把那小儿当神仙供哟,要供几只卤兔子头也寒伧了些。”
实在,民国初期,烟土在很多处所并非犯禁品,特别在四川,公开的烟馆多的是。以是,卫老迈帮朋友捎带一包烟土,也不太在乎。但在一些都会,特别是下江的都会,烟土却成了犯禁品。当然,那犯禁也是大要的,从未当真。吸鸦片的照吸,卖鸦片的照卖。
卫老迈此人比较实诚刚强,他认定竹娟母子是朱紫,就没人能窜改其设法。自打小龙镇拔锚后,他就驾船尾随郑老迈屁股前面,亦步亦趋,也不去管九江货主的焦心等候,横了心要跟着竹娟母子到九江。
差人这般行动就显得非常荒唐了。强盗抢了金银,真的上船逃窜,那也早逃得无影无踪。遵循最简朴的逻辑,强盗上船逃窜,不是顺江而下,也要逆流而上(逆流而上的能够性极小),但绝对不会再从上游返回自投坎阱。真不知这帮差人,脑袋内里装的是脑髓还是豆渣?
天然,差人脑袋内里不会装豆渣。有位本地船老迈悄悄说,是差民气黑,想借此次机遇大捞一笔。所谓查抄,满是幌子,河上来往的船只,只要装载的货色值钱,就十足截留。然后,再狠狠欺诈一笔就放行。如果没钱,对不起,扣在这渐渐调查,等上半月一月再说。
欺诈船老板,差人也有“事理”,堂堂皇皇说是收的一笔“包管金”,等今后抓住强盗,证明你不是与强盗一伙,那“包管金”就如数退还。题目是,那强盗甚么时候被抓住?就算抓住了,你能与那强盗对簿公堂,让强盗说你不是他的朋友?这不明显白白就是差人卑鄙嘛,“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实乃不知天下另有耻辱二字。
差人顿时如获珍宝,举着那包鸦片,镇静地大喊小叫:“找到了,找到了!”
二人谈笑喝酒,表情愉悦,店小二把卤水兔子头买返来,味道公然不错。因而,这酒喝得愈发干脆。
郑老迈同卫老迈登陆,去船埠边的小镇喝酒,这小镇距九江只要一天的路程。
不过,碰到明天这帮跟匪贼一样的差人,那就不是大要工夫了。卫老迈落到他们手中,不被欺诈得倾家荡产,恐怕不会活着走出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