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那几位读书人方才惊醒过来。面前，哪来甚么小道，清楚就是一河深水。刚才，大师如果跨出划子，那里另有命在——
这几位年青人，白日游了鸡鸣寺，估计游兴正浓，早晨还是邀约一起，合租一条划子，学那历代文人骚人，荡舟秦淮河。只可惜，阿谁时候这几位还没发财，荷包空瘪，不免囊中羞怯，花了一百文铜板，雇了一条划子，要了一壶老酒，几碟卤菜，在秦淮河上说古论今，海阔天空。
算命先生说：“不远不远，就在前边，顺那条道走半里路就到。”
“你这位读书人有所不知，年纪不一样，生辰不一样，缺水也是有的。因为，射中缺水不在于年纪生辰，而在于射中必定！宋真宗大臣吕蒙正说过‘时也、运也、命也’，这皆是人的造化。”
此人原名叫戴东风，字雨农，厥后，他在进入黄埔军校时，便改名为阿谁在抗战期间令很多民气惊肉跳的名字——戴笠。戴笠的是是非非，本人才疏学浅，没法评说，借用章士钊老先生一句对他的评价，约莫还算得体，那就是：“生为国度，死为国度，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犹不决；名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先人评。”
黄晨指着那算命先生，大声说：“哎！你这小我一身水湿淋的，才从河里上来呀，也不去换件衣服？”
老头指着河面对老梢公说，仿佛那河面真有一条道似的。老梢公见老张头不是开打趣，心头一瘆，冒出个动机来，心说老张头怕是碰到邪了，撞上河里的水鬼——老梢公刚要开口问个究竟，身边的黄晨却俄然开口说话。
世人皆称好，归正聊久了天下大事，也是好败兴的，叫这算命先生给大师算命，不但是个乐子，说不定还能为大师指出一条青云路来。
“你家在哪，远不远？此去得花多少时候？”戴东风再问，此次恐怕是真信了算命先生的话。
那算命先生顿顿，又说了一通“相格无破，必有成名之日。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万物不生。水不得时，风波不作。人不得时，运限不通”之类的奥妙之语，弄得这几位年青如坠云山雾海。
两位梢公说着话，船就停了下来。
过一阵，算命先生开口道：“有了！鄙人姓吕，我家就有幅先祖吕蒙正的遗像，几位无妨去我家，在先祖遗像前化符烧纸，再祷告一番，便可破解诸位的灾害。”
黄晨跟老梢公这一老一少，正在对朱元璋有没有权力随便杀人，争辩辩论，忽闻河面传来一阵暄闹声。二人昂首一瞧，是一条在秦淮河旅游的小木船，船上有几人亦在争辩甚么。
世人就叫梢公泊岸，请那算命先生上船。那梢公长年跑秦淮河，晓得早晨这秦淮河岸边常有阴物邪秽的东西。有梢公就好几次瞥见秦淮河上跑过鬼船，那鬼船被瞅，也跟普通的游船一样，张灯结彩，灯火光辉。上边一样吹吹打打，莺歌燕舞，男欢女爱喝花酒。可瞧着瞧着，那船在河上走一阵，俄然平空消逝——那不是鬼船是啥。
世人顺算命先内行指的方向，划子边真有一条巷子通向远处。月光下。那条巷子平平整整，一点不盘曲，倒像是常有人行走过的熟路。算命先生指了路，就先跳下船，站在那巷子当间，号召几位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