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骑射乃叔父亲授的,便是他接不住这一箭,我也决计不能射到你身上去。”说着李麟倒端起了兄长架子,蹙着眉头斥她:“好端端的,你到这破处所做甚么。兵荒马乱的,山南前后十几座城都是那刘郅手里头的,那刘郅是如何悔恨叔父,你又不是不知,你一女儿家,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方才叔父神采已是不好,待会儿见你,免不了要指责。”
那苍黄的六合间,似也多了几清楚媚的亮色。
城外长野上,一行十几人马全速往前奔着,打头的,细心看,竟是个年青小娘子,头戴幂篱,骑着高头大马,奔驰起来迅疾如风,前面十余人堪堪才追的上她。她穿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幂篱翻动间,又隐有媚色透露。
郑鸣凰轻移莲步,在两婢的伴同下,入了屋子。
她心头一跳,还没细问,内里便通报:“郑小娘子来拜见小夫人了。”
谨姝缓缓上前一步,劝道:“夫君何故与长辈置气,只是体贴你罢了。”趁便扶了郑鸣凰起来,暖和笑了笑。
说着,补了句,“昨日成的礼,今早叔父卯时过了才起,比平时晚了很多,也没到校场去练武,一向待在房里,听房里嬷嬷说,小夫人起的更迟,俩人辰时才用了饭。”
郑鸣凰又拜了一拜,“鸣凰谢太小夫人。”
郑鸣凰行了一礼,咬着下唇垂首道:“母亲派我来的,说王上在这里很多日,又没仗要打,怕无人照顾你起居,叫我来奉养些许日子。只是未料王上大婚,现在有了小夫人,我倒是来的多余了。”说完又问了一句,“王上怎不回了繁阳再结婚?如此在这里,诸事粗陋,倒是委曲了小夫人。”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郑鸣凰,只说了句,“家里来人了。”
李偃终究看向了郑鸣凰,果然似李麟说的那样,蹙了眉,“你到这里来做甚么?”
“母亲派我来的。”鸣凰抿唇道,语声带着几分难堪。
继而嗔道:“你摸索见空事小,若他失了手,你就不怕我命丧你手?”
两人说着话,李偃从内里出去了,他大步而入,眉头还是锁着,板着一张寒脸,谁见了都要打寒噤那样。谨姝忙起家,有些怯怯,仍旧硬着头皮笑着起来迎了,“夫君。”
他领了一队马队,一起护送鸣凰来山南。
谨姝皮都绷紧了,干涩一笑,浑身毛毛的感受。
鸣凰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面上却仍含着笑,“我晓得了。摆布我不能忤了母亲的意,待回了我再禀母亲。”
“夫君……又谈笑。”
“现在非是订婚,叔父已经娶了。你叫她死了那条心吧!”
还好,无甚不对。
“夫君莫要调笑我。”
又斯须,已看得见箭头寒铁在日光下泛着的精光了。
谨姝若没听稚栎说的“通房”一句,约莫还不会多想,可现在听着郑鸣凰的话,句句都似别有深意。
远远的,已听到箭矢裂空的巨响。
顷刻,箭身成了齑粉,箭头精铁咚的一声坠了地。
他瞧见那箭矢,那只桃色眼瞳里渐突变得深凝,而后猛地甩了手,他那广袖袍服的左臂里,实在一半是空的,接了一条精铁制成的锁链,那锁链在日光下泛着冷寒的精光,足足有丈许长,快似闪电,卷着箭矢便绞到了铁链里。
又说:“如许的打趣,将军下次莫要再开。小僧心不足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