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松江水位持续上涨,临马县合镇垸溃决。

乃至有官员回执斥聂偿恩危言耸听,令他勿再漫衍谎言,搅得民气惶惑。

比及太子重夺帝位,沈家十数口人并奴婢,竟只要沈太傅和去安山寺还愿的沈家长媳逃过一劫。

当林氏见到马氏取来的信物,另有她嫁奁里的一支青玉钗,以及聂向文身上的疤痕时,她再也节制不住失声痛哭,多少年半夜梦回,她仿佛都能闻声她的孩儿向她哭诉,他说娘亲我好疼,娘亲救救孩儿,那声音鞭挞着她,仿佛凌迟拆骨般生不如死,现在,她终究能摆脱恶梦!

六月二十,九锦大堤产生决口,浑浊的大水涌入宁白、顺梅、平纺、德丰四县,水面漂泊着枯枝烂叶、锅碗瓢盆,数十万亩良田毁于一旦。

“现在湖州已有八县遭了洪灾,哀鸿足有五六十万之多,长此以往,杏阳县必难独善其身。”杨昭心中沉闷,更可骇的是,如果小梁县产生溃堤,大水将直逼府城……到时候,只怕上面会命令炸毁杏阳县大堤,分洪以保府城安危。

但是杨昭的决定并没有设想中顺利,不但放粮之策受阻,县里的富户们也不支撑,大水如悬在头上的一柄刀,大家自危,他们只顾打扫自家门前雪,哪肯管别人瓦上霜?

聂宅。

其实在他们看来,聂偿恩所为并没有甚么可指责的处所,只是他弟弟现在身份分歧以往,一些本来看好他宦途,肯卖他面子的大人们,趋避短长之下态度也冷酷很多。

当朝沈太傅家眷来了杏阳县,竟然在县里寻到了沈家失散多年的远亲血脉,这一动静让州府高低震惊不已,府城里很多官员特地托人来杏阳县刺探,连杏阳县的聂县令也被扰得烦不堪烦。

“我怎会不知?”他见过的文武百官没有上万也稀有千,官员们内心想甚么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在其位而谋其职,若只求自保,尸位素餐,他如何对得起太傅当年“渡众生,平天下”的教诲?又如何对得起他所对峙“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霸道?

现在杏阳县凡是有身份职位的人都受邀去了聂宅,唯独漏了一县之尊的县令,这就耐人寻味了。

哀鸿们心中感激,纷繁面向城门而跪,口颂彼苍,哭拜之声传入杏阳县中,官吏百姓无不寂然起敬。

各中内幕杨昭并不清楚,玉简中仅仅提到聂向文被沈家找到后,举家迁离了杏阳县,连这场宴席都未曾停止过。

“有。”杨昭抬起来头,眼神中带着无可摆荡的果断:“我筹算开仓放粮!”

就在此时,城外一声声“彼苍”传来,仿佛要震破杏阳县的天,沈向文一愣,很快猜中原委,气得鼻子都歪了!

新帝从地牢中救出沈太傅,彼时的沈太傅已浑身是血,身上无一块好肉,半昏半醒之间恍惚地低喃:“逆贼……天诛……万死不敷赎……”

至于任务,救百姓于水火,莫非不是在保护天道?

林氏柔声安慰:“现在洪灾当前,我们既不足力帮扶,捐一些本是应有之义,何况,此劫一过,聂偿恩的行事忌讳颇多,奖惩难测,倒是你们的善举必定会有所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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