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十数人敏捷分分开来,此中三人搭上弓箭,其他人手按长剑,别离藏身树后。
是箭!
单逸尘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竟情愿为他捐躯的女人,内心似是有甚么喷涌而出,掩蔽于底的某种豪情,亦垂垂了了起来了。
是,他确切无情。
他伤势不轻,再中箭,恐性命不保。
他立下大功,头领看重他,便让他全责安排此事。
大汉知他在将军府做过特工,点头信了,重新闭上嘴,静待猎物呈现。
就连今晚,他大可领兵偷袭敌虎帐区,将阮墨毫发无损救出来。
樊玉想过,若让他身上多个累坠,对于起来会轻易很多,便特地放松看管,让他顺利将那女人救走,而他则领人埋伏在后路,乘机而动。
然对方有备而来,现身的仇敌越来越多,他不但要护住身先人,还需对付对方的进犯,分|身乏术。如此遁藏并非良策,终究只会拖死两人,他当机立断,腾身跃起,一脚狠踹上马屁,待马儿嘶鸣着带人疾走而去,立即拔剑出鞘,回身迎击欺身而来的仇敌。
他将那件如破布般的衣袍扔到地上,挑过床头的洁净衣裳,单手给她畴前面套上去,谨慎翼翼,不敢碰到两支深切血肉的箭矢,恐怕再流血不止。
耳畔吼怒的风声比方才更加迅猛,刮得她脸上生疼,双眼干涩得几近睁不开,她咬紧牙关,一起往幽深的密林飞奔,终究在将至末路之时,等来了胜利脱身的男人。
她娇气地耍太小性子,她也固执地咬牙忍过伤。
鼻间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指尖触及之处亦有光滑黏稠之感,她晓得他必定负伤了,可现在,除了冒死赶回他们的阵营,根本分不出一刻来措置,不然若再有追兵赶上,结果只会更糟。
单逸尘在前头策马,她不时转头察看环境,眼看着大南的旗号就在火线了,她松了口气,最后再转头望了一眼,一闪而过的寒光却刹时将她的呼吸卡在喉咙。
“嘶――”
马蹄声渐近,人影亦逐步清楚。
若他这么做了,接下来的作战打算便会通盘打乱,必须颠覆重来。
“有动静!”
看着她汗湿的小脸还是皱着,下唇咬得伤痕累累,单逸尘只感觉,身上的伤口如针扎般难受,心头却如刀割般疼痛。
阮墨在马背上颠得七荤八素,一起紧闭着眼抱紧男人的腰,俄然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划过耳畔,她微微一睁眼,却见又一道锋利的银光一闪而过,与她的鼻尖几近相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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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灰、血迹、汗水……
单逸尘似有所觉,然得空顾及,几个兵士瞥见将军返来了,立马放行,随即瞥见背面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手里握着一张弓,跌跌撞撞走出密林。
特别瞧见那该死的军大夫还在一旁束手束脚不知作何时,肝火顿生,一脚狠踹上他的腿弯,直把他踹倒在地:“杵着等死吗?还不救人?”
而单逸尘,就是他们等待的那只兔。
那夜的大雨,冲刷了各处的鲜血,却没法洗净他接受的恨意。
但他不能。
可她压根儿未曾苛求过他来救她……乃至,在危急关头,为他挡下了重重的两箭。
没有麻药,他们不敢冒然拔箭,只得临时为她止血,又喂她服下金贵的保命丹,忙活了一个多时候,才满头盗汗地退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