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窗前的烛火莹莹亮着,阮墨走到床榻前,拉过被褥展开铺好,便倒在了上面,脸朝下趴着,幽幽叹了口气。
到后院去干甚么活儿呢?
就如,他方才底子未曾饮下一口她沏的茶――常常皆是以唇一碰,仅此罢了。
听着非常轻松,不过浇浇水、剪剪黄叶之类,毫不吃力,还能赏赏花草,熏陶情操,她承诺得非常利落。
他手里还握着书卷,闻声也不昂首看她半眼,单手接过,放唇边抿了一口,眉头便微微皱了,将杯盏往她面前重重一放,冷声道:“凉了,重沏。”
这个亲信跟了他多年,办事才气不必多说,他还不至于就此降罪,沉声问:“何事担搁?”
正迷惑间,外间忽而传来急仓促的脚步声,他仍负手立于屏风一侧,背对门口,果不其然听许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部属不职,请王爷恕罪。”
现下正值四月末,夏热模糊有冒头的迹象,隔三差五便要风雨高文,那些娇贵的花草那里受得住,吹折了腰的,雨水过量浸坏了的……
并且单逸尘此人,她还不体味吗,那点儿耐烦的确比针眼儿还小。若她一向不急不躁,对他的抉剔通盘接管,那么用不了多久,起首厌倦这类把戏的人,必定是他本身。何况,这活计是沉闷了些,但总比日日蹲在浣衣房里,洗着一盆盆数不清的衣裳好吧?
外间的圆桌上摆着茶具,阮墨探了探茶壶,水还温着,料着不久前刚换过一回,便直接将茶壶与茶杯一同放入托盘,双手端着回到内间。
然上方始终未有回应。
阮墨双手捧起茶杯,朝单逸尘的方向递了递,轻唤了一声:“王爷,请用茶。”
贰心中有了一丝摆荡,但毕竟自小身处风雨诡谲、暗潮涌动的后宫,刻入骨子里的警悟和防备让他临时没法对她全然放心。
接连几日的劳累令她腰酸背痛,偏生这床也是硬得硌人,躺了两晚没歇息好不说,睡醒后竟觉着比睡前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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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阮墨算弄清楚他的企图了,顿时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两记大大的白眼。
今儿更是不利,错估了下雨的时候,淋了一身雨,以后便一向喷嚏打个不断,返来喝了杯热水也于事无补,头昏得要命,也不知会不会病了……
烫甚么?!
徐行转入屏风,她规端方矩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登上几级台阶,将托盘放于书案左端的空处,翻起空杯开端倒茶。她的行动轻而又轻,除了水流落入杯底的汩汩浊音外,并未收回半点儿杂声,故而座上的男人虽一向留意她的动静,却仅以余光窥测,未曾出言挑刺。
“……王爷?”
但是她被他这般作弄,却仍保持一脸毕恭毕敬的神情,没有一丝不耐之色,他暗中细细察看,也看出她并非假装。特别是倒茶时,她低眉顺目标模样,仿佛他再让她持续沏一个时候,她也会依言照做,绝无半句牢骚。
这一赶就是旬日。
归正她端畴昔的茶,不是嫌冷便是嫌热,不是嫌浓便是嫌淡,更甚的竟是嫌她手不稳,让茶水溅上了杯沿,湿了他的手。
但是当她第五回端着只喝过一口的茶,从内间往外走时,终究信赖这位王爷确然是那么无聊的人。
依他的体味,这位阮大蜜斯的脾气可不是普通的坏,加上自视甚高,向来不屑于为别人做甚么事,一朝为奴已充足令她屈辱欲死了,更别提现在还要奉侍本身的仇敌。他如此无端找错,便是想逼她发作,逼她本相毕露,看看她畴昔总埋没于精美虚假的面庞下,那颗极其放肆无耻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