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逸尘侧眸瞪着她分开的方向,抿了抿唇,后又转返来望向本身空了的手心。
老大夫是他母妃的旧友,他向来尊敬他,听惯了他的口无遮拦、语出不逊,猝不及防说了这么一句好话,却如同一记重锤,蓦地敲醒了他。
“……王爷?”她下认识摸了摸被他触碰的处所,心下一动,却不明以是。
每一个她都这般好,这般好。
阮墨见他自觉醒来,扭头问他:“王爷是在榻上用还是……”
很久,忽而极轻极轻地,勾唇一笑。
“我哪是帮他说话……这话是帮王爷说的。府里总要有人干活的,如果把他们也骂跑了,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法把王爷顾问得好。”
没有哪个男人情愿在本身女人面前逞强,冷酷傲然如单逸尘更不能例外,阮墨看得心知肚明,并未拆穿他走得不甚稳妥的法度,也回到他身侧坐下,执了一双筷子给他夹菜。
伉俪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他与她尚且算不上伉俪,何故令她心甘甘心留在府里,乃嫡亲身照顾身染恶症的他?如果与那些下人普通,图他今后病愈的一份恩赏,大可找一处地儿住得远远的,静待动静便好,何必事无大小、亲力亲为服侍他?
“你觉得他们真是情愿留下的?”老大夫笑她天真,不屑道,“他们是无亲无端,无处可去,才留在这儿赌一把,倘若王爷病愈了,他们就算是熬出头了。”
颠末浣衣房的时候,远远便闻声老大夫中气实足的叱骂声:“脑筋长屁股上了?长长记性啊!统统衣物都必须用石灰热水洗净,别嫌费事!谁如果偷懒,病死了老夫也不救!”
是做菜时不谨慎沾的?但她出膳房后清楚掠过脸了啊……
说罢,头也不回,先行走进了芙蕖苑。
当时病发后,他叮咛许晁安设府里的下人,而后想说的,是让阮墨分开的话。
她接过茶杯放回桌上,又回身到床头俯腰去探他的额头,被他俄然伸手一挡,便顿在那儿了,眉心微蹙:“如何了?”
瑞王身染时疫的动静传出后,百姓一片哗然,皇被骗即派了两名太医前去王府看诊,但因为都城内疫病的环境一样不容悲观,太病院实在分不出人手,且府里另有位经历老道的老大夫,故太医来了三两回便不再来了。
“也不是……但他们能留下来,也很不轻易了……”阮墨看着小安子的身影,悄悄叹了口气。
单逸尘微微抬眸,看向犹自说个不断的阮墨,忽而伸脱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被叱骂偷懒的寺人,恰是方才将她换下的衣裳抱过来洗的小安子,低着头不敢吭一声,等老大夫一甩袖走人,才如蒙大赦地重新烧水。
他确切担忧她抱病,不是因阿谁口是心非的破来由,而仅仅是……他担忧她。
民气皆是肉长的,如有一人毫无保存地和顺相待,即使心头有再多的刺,都早已被她一一肃除,试问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时而抚过他的侧脸,偷偷地在上面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明知此情此景不过是梦,心头的悸动却非常逼真。
他又怎能……不动情?
真的。
这话并非头一回听了,她也不跟他强来,停在原地,轻声问:“我不过来,谁照顾你?”
“王爷尝尝这个,用莲藕酿的,平淡又不失美味……另有这个,我怕你喝那么多药口苦了,特地做得偏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