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了林家,她觉得林锦楼要清算赵月婵,故而并不客气,谁知他各打五十大板,并未给她留甚么脸面。
话音未落,只听耳边呼呼带风“啪”一声,脸上早已挨了一记,抽得她身子一歪栽在炕桌上,将桌上摆着的茗碗果碟尽数滑到榻上、地上。赵月婵已顾不得,只觉面前金星直冒,耳边嗡嗡作响,半边脸已是疼得木了。
画眉亲热道:“我来送送雪盏姐姐。”跟着追了出去。
且说林锦楼从屋里出来,见书染在门口等着,便问道:“找个僻静的处所摆个香案,我想祭一祭岚姨娘。”
雪盏心道:“大房至今无嗣,这如何能算小事?”瞥了赵月婵一眼,只见她神采阴沉,顿了顿道,“人在外头,让她们出去给主子叩首?”
门口守着的丫环挑起帘子,林老太太的大丫环雪盏走了出去,笑道:“老太太说大爷在外辛苦,书染过了年又该配出去,便让送两个丫头来,都是在老太太屋里调教的。”
喜鹊点了点头道:“天然好得紧,姨奶奶如何问这个?”
林锦楼点了点头。雪盏便将门帘子翻开,从外走进两个十四五岁的丫环,生得普通高矮,一个一肌妙肤,弱骨纤形,细眉细眼;一个略丰腴些,明眸皓齿,袅袅婷婷。气质都是极度庄的。进门便跪了下来。
林锦楼嘲笑一声,手里的盖碗“当啷”一声扣下来,道:“你好得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越来越本事了!”
林锦楼本来端了茗碗要喝,闻言手上一顿,双目凌厉,朝赵月婵看过来:“卖了?卖哪儿了?”
林锦楼拜了三拜,将香插到香炉里,又拿了些纸钱,蹲下来烧。
林锦楼满脸阴寒,盯着赵月婵不说话。
她原到这屋里来,看这里陈列豪阔精美,曾不止一次的恋慕。当日青岚就是这般歪在床上,手边的海棠小几子上摆着大荷叶水晶盘子,盛放着时令生果和几色小蜜饯,另有两种果子露调的温茶。吴妈妈和春菱围着她团团繁忙,外头另有香兰和银蝶给她做衣裳!青岚满面含笑,一时劝她吃这个,一时让她尝尝这个。
林锦楼嘲笑,一放手将她扔在榻上,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雪盏指着道:“她叫可儿,她叫莲心。提及来也巧,可儿是书染的堂妹,现在来服侍大爷也是一段缘分了。”
画眉渐渐转动脖子,摆布将这屋子环顾一圈。 青岚死了以后,这屋子便空下来,安排未变,还是水滴拔步床,挂着绣着花鸟虫草的杏色幔帐,墙角设着檀木打扮台,床下一张贵妃榻,因入冬铺了胭色绿心闪缎的妆蟒绣堆,多宝阁上摆着三三两两的玩器,就连墙上挂着的《莲塘乘凉图》都未曾变过。
林锦楼上前拎起赵月婵的衣衿,声音不大不小,透实在足的刻毒之意,恨声道:“贱人!青岚和那孩子如何没的,你内心清楚得很!我现在看在赵家的面子上给你脸,你别找不安闲。”
自从她家里失火,她便晓得即便她回到林家也得不了好,干脆豁出去,带了未烧成灰烬的几页帐本,让她哥哥送她到林锦楼那儿去。林锦楼见她天然大吃一惊,她跪下涕泪涟涟的哭诉王青岚如何因为拾到赵月婵的帐本便被害死,一尸两命。又哭诉本身为了保全这簿子,家中如何被大火付之一炬,求林锦楼垂怜。
他昂首看着青岚和那孩子的牌位,火光映红他的脸颊和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低声道:“且等上一等,不出本年,我便为你们报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