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踌躇了一番,道:“林家的大爷说要纳我为妾,我死活不肯承诺他,只怕他威势相逼。”
宋柯摆了摆手,眉眼笑得弯弯的:“七品的小官儿,在京里不知甚么钱。当初我还觉得必定要外放的,已备了银子要谋缺儿,谁想竟留在翰林院了。”
此时听得有人拍门,香兰问了几声都无人应,走上前顺着门缝向外一瞧,只见外头站着那人穿了一身青缎衣裳,腰间系着八宝腰带,头上一根玉簪挽着头发,更衬得一张白玉脸丰神俊朗,不是宋柯又是谁?
香兰羞得满脸通红,推了推道:“作死呢!让人瞧见如何好!”
香兰头也不回便排闼走了,身后陈万全犹自骂着“不懂好歹”,“胡涂混账”等语。香兰回到配房悄悄坐在床上发怔。
香兰也落下泪来,她何曾不知,有道是“情深不寿,强则极辱”,偶然她想着本身干脆认命算了,这平生已经是个丫头,再如何好强又能如何?既然两世情缘都系在宋柯身上,即便做个妾又能如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日子罢了,可内心却有那么一股子傲气和不甘,想着本身若沦落到如许的地步还不如死了。偶然她又想,要不本身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婚,搭伙过日子算了,可光阴和光阴如许长,若如此就将本身的心灯熄了,过行姑息木的讨糊口,又让她内心特别绝望。现在只能豁出去搏一搏,即便不快意,也是愿赌伏输。
宋柯忍不住,悄悄拉了香兰的手道:“这些日子想我不想?”
香兰“咣当”将手里的茗碗放到几子上,冷冷道:“爹爹的眼皮子就如许浅,与你也无甚话可说。只奉告你一句,爹爹倘若敢承诺,或是林家要动强要我作妾,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罢了。”言罢回身便走。
香兰红着脸儿笑道:“你个不害臊的,另有脸说。”将宋柯挣开了。
宋柯道:“今儿个上午返来的,到家发觉你不在,问了才知我娘放你出去了。因太累在家睡了一觉,一醒便过来找你……我还给你带了好些都城的玩意儿,此次来得急,下回给你捎来。”
薛氏排闼出去,对香兰叹口气道:“你爹也是为着你好,你若不想作妾便不作罢……”
陈万全一时语塞。
薛氏又叹口气,不知怎的,忽想起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戏文来,看着香兰明眸香腮,仿佛烟霞秋果,摸了摸她乌亮的发,低声道:“我的儿,你色色出挑,又会这一手好丹青,我见过的蜜斯都没一个比得上的,只可惜你托生错了人家……我怕你心气儿如许高,到头来却完工了空。”
陈万全拧着眉指着香兰顿脚道:“胡涂,胡涂!小孩子家家你懂个屁!你当了林大爷的妾,不比当小门小户的正头娘子风景百倍。虽是小老婆,可意义差远了去了!皇上的小老婆要叫一声‘嫔妃娘娘’,大官的小老婆便要尊称‘姨奶奶’,只要那空有几个钱娶小老婆的才是不值钱的贱妾。幸亏你还识几个字,如何闹不清这个理?”
香兰“噌”地站了起来,怒道:“爹爹说甚么呢?我是死活不能给人作妾的。现在我又脱了籍,嫁人便堂堂正正的当正头娘子去!”
这一日傍晚,香兰将天井清算了,把买来的几盆花摆在屋檐底下,见那茉莉开得芬芳芳香,便筹算掐下几朵放进香囊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