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方才‘新嫂子’、‘新嫂子’喊了半天,不晓得她为安在这儿?三哥哥,你睡迷症了罢?”
书染忙劝道:“出去罢,不过露个脸儿。”
香兰没法,只得换了见客的衣裳出来。林锦楼等人正在外头谈笑,忽见得从里头缓缓走出个美人,穿戴银红绉纱袄儿,素净的白杭绢画拖裙子,头上简简朴单绾着髻,只用三支小巧金丝偏凤簪,不见旁的金饰,低垂着粉面,行动皆雅,仿佛刚从画儿上走下来的仙女儿似的,盈盈拜了拜,道:“见过诸位。”
林东绫找了张椅子坐了,口中道:“是呢,我们姊妹方才还说,甚么天仙,让大哥哥迷了眼,特地从府外头弄出去,这都两天了,连老太太都没让瞧一瞧。”说着跟林东绣对了个眼色。
林锦亭张大嘴巴,结巴道:“这,这……不能罢?”
话音未落,林东绮便咳嗽了一声,狠狠瞪了绫、绣一眼道:“三mm,四mm,人也看了,我们归去罢。”心说:“三mm还是一根筋,现在香兰是大哥的房里人了,说她狐媚魇道,不是打大哥的脸么,另有四mm本日说话也忒毒了些,八成是忘了大哥哥是甚么脾气。”
林锦亭有些发怔,身子不自发往前倾了倾,抻长了脖子道:“这是……这就是……”上高低下打量好几遭,忽回过神,看了林锦楼一眼,心道:“还没瞧见脸,单说这身材和蔼质就比蕊仙强了不知几重山,比他见过的女人瞧着都仙气,怪道把大哥这类见惯了胭脂的也迷得神魂倒置的,不当外室养着,非要把人弄进府里头来不成。方才三妹、四妹撺掇我来,我还不肯意,幸亏来这一遭,不然就瞧不见大哥的心尖儿肉了。”见香兰低着头又要退下去,忙笑道:“这就是新嫂子了?哟,从速的,人都出来了,该给我们几个敬杯茶罢?”
两人正叽叽咕咕说着,林东绮用折扇敲了敲洋漆小几子,笑道:“你们两个说甚么悄悄话儿呢,把我们姐妹几个晾在这儿算如何档子事儿。”
林锦楼回身出去,只见林东绫、林东绣、林东绮从门外走到厅里来,林锦亭坠在背面,懒洋洋道:“年老是大忙人,没瞧见正换衣裳要出去么,你们还想在这儿蹭饭?我看这饭也甭吃了,从速把美人儿请出来让小爷看看,甚么宝贝,捂那么严实。”
林锦楼道:“好mm,哥哥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月月尾就要出嫁了罢?不乖乖在屋子里绣嫁奁,也跑来这儿凑热烈,难不成还想让哥哥给你添嫁奁?”
林东绮的脸“噌”就红了,啐道:“满口里没个端庄话,我是来这儿瞧新嫂子的。”
春菱忙取出一套冻蕉叶的茶具,有二十余个小杯子,用热水过一遍,和书染一道沏上茶,放在托盘上,交到香兰手中。香兰暗道:“只当是在戏台上演一场戏罢了。”闭了闭眼,先端给年纪最长的林东绮。
春菱也在旁劝道:“这个场合如何都要给大爷脸面,还是去罢,啊。”
林东绣从黑漆螺钿八宝盒里捡了一块蜜杏儿,放到口中道:“行了,别卖关子了,大哥哥把美人请出来罢。”
林锦亭摸着脑袋叫屈道:“我这当弟弟的不是担忧哥哥你么,昨儿个你喝成那模样还骑马返来,我恐怕你身上不舒坦,还让素菊炖了个解酒的汤水。”说着一指跟着的小丫环,把食盒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