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在临着二房近的一侧转了转,只见半池枯荷已尽,菊残犹挂枝头,西风渐凉,更有萧索之意。饶是画眉这等寡情功利之人,也勾起自伤之情,只觉本身便是枝子上的那片残菊,犹抱枝头,却岌岌可危,回家要对着如狼似虎的父亲兄弟,留下要送入家庙,但凭哪个落得个“乌发如银,红颜似槁”的成果,忍不住落下泪来。
扫院子的丫头婆子们看了,无不交头接耳道:“画眉这小蹄子倒怪,出去跪祠堂不嫌羞臊,还打扮成这模样,仿佛跟府里奶奶出游似的。”
“要不是关照太太的面子,早就把她打收回去了,大爷身边有几个侍卫还打着光棍儿,紫黛那小蹄子嫁了他们也算有脸,比配小子的强多了。只怕韩妈妈那儿过不去,再给太太跟前上眼药,没白扳连女人。好歹先留着她,不叫她上屋里来,免得女人看她闹心。”书染这般跟香兰解释一番。她对香兰格外恭敬,亲身挑了四个丫头给香兰使唤,个个灵巧聪明。小鹃“素无弘愿”还好,春菱却恐怕本身被新人顶了位,对香兰愈发殷勤。后见香兰把那四个小丫头都交由她管,方才一颗心落了地,又有些对劲起来。
紫黛顿时气得浑身颤栗,眼泪在眼眶里一转就滚下来,赶紧用帕子捂住脸去了。
林锦园嘟着嘴老迈不乐意,他在老太太和秦氏房里有人管着,吃不着多少零嘴,当下攀在林锦楼身上撒娇撒痴。
画眉在垫子上坐下来,芝草悄悄出去给她送了两回热茶,闲坐了将要一个时候,方才起家归去。内里阳光亮媚,画眉内心愈发烦躁,停了脚步道:“我闷得慌,在园子里逛一圈儿再归去。”
春菱斜眼瞧了瞧紫黛,阴阳怪气道:“免了,可不敢劳您的台端,转头再传出来我们女人娇纵,竟敢支紫姨娘奶奶去送东西,可真折了我的寿。”正巧寸心等几个丫头迎上来,春菱便招手把她叫过来,将捧盒往她手里一放,道:“交给你个功德儿,把这两盒子点心送老太太房里,方的是贡献老太太的,圆的是个四爷的,去罢。”
芝草站在一侧,看着画眉精美的侧脸,默不出声。她原是个三等丫头,因受赵月婵教唆推了蕾儿一把,几乎害鹦哥滑胎,被贬到外头粗使。厥后出了符咒那一桩事,画眉身边的喜鹊等人让林锦楼打了个半死,拖出去买了。书染见芝草生得高壮,便挑了她去奉侍画眉,说是奉侍,实在是个两个老妈妈一并监着画眉。画眉是个聪明人,温馨了几日,便拿出银子金饰办理,那两个老妈妈便也软和很多,更把芝草买服了。
香兰应了一声,又听林锦楼道:“今儿早晨爷不会来吃,永昌侯请爷去他府上吃酒,应是为了三mm的婚事,他爹娘早没,堂叔替他筹划这一层,又怕慢待了我们家,二叔这两天犯了旧疾,老太爷的意义是让我去。”
林锦楼眉开眼笑,把幼弟抱起来举到炕上,命莲心摆好的糕饼,又让把宫里赏出来的果子露沏一杯。林锦园在炕上打了个滚儿,咯咯笑着朝林锦楼扑过来,林锦楼单手抓住林锦园的脚踝把他倒立着提起,在半空中闲逛。
寸心原是鸾儿的丫环,厥后鸾儿被逐,她也撵到背面粗使,直到书染返来,才又将她提携返来,给了香兰使唤。春菱内心膈应,总不待见她,这厢俄然给了她这个差,寸心有些喜出望外,一叠声道:“姐姐放心,指定办好。”抱着捧盒脚底生风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