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听不过是些婆婆妈妈,非常不耐烦,转回身想走,不成想闻声香兰说道:“戴三爷不是甚么好东西,那女孩儿到底是个主子丫头,主子硬要她如何,她能如何。不幸那女孩儿毁了平生,死了一双孩子,那男人还清闲欢愉。”
林东绮一惊,抚了抚胳膊道:“大姐姐快别说了,怪瘆人的。厥后如何样了?”
世人净过手,又有三四丫环捧着大漆捧盒出去,小鹃、雪凝将菜从捧盒里取了放在桌上,桌上不久便碗盘森列,各色菜肴不一而足,大多平淡素净。
香兰亦嘲笑道:“若按这个说法,凡是有身家有边幅的,都该是丫头们上赶着凑趣爬主子床了?”
林东绮又笑道:“你渐渐画,别赶,也不急着要。”
香兰游移道:“这……”
林东纨亲手给香兰斟了一杯果子露,推到她面前,笑说:“先吃一杯开开胃。”又去筹措小丫头子端热水过来给香兰净手。灵清上前将香兰手上的镯子卸了,用帕子托着,待香兰净手后又帮她戴上。林东纨又一叠声赞香兰的镯子都雅:“这玉水头足,金镯子上的斑纹都雅,不知从哪儿打的?是万宝楼还是翠珠斋?赶明儿个我也按这个模样打一副去。”
谭氏坐一旁,脸上挂着笑,慢腾腾的把手擦净了,内心暗自惊奇。她初嫁入林家,天然谨慎翼翼奉迎,因长辈俱不在跟前,林东纨、林东绮姐妹便是她常日里极力交好的。前者嫁入鲁家,现在鲁家虽阵容渐衰,可“百年之虫,死而不僵”,仍有一股子底气在,更勿论林东纨乃是林锦轩一胞所生的,偶一返来看望尹姨娘,林锦轩也待她极亲厚;后者身为簪缨之家嫡出女儿,嫁给镇国公出息无量的二公子,在都城贵妇蜜斯中又极有口碑,如此出身崇高,面貌秀美,贤名远播,又嫁了贵婿的,的确是谭氏心底里最神驰的人生。因她极恋慕,便也非常乐意与林东绮交友。
林东纨也站了起来,一面打发老妈妈带辉哥儿下去,一面笑道:“就是,就是,快过来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了。”同林东绮摆布扯着将香兰拉回到坐位上。
现在林东纨正在说一桩戴家的事。这戴家暮年祖辈做过朝中二品大员,后家中也出过几辈人才,因太子之事受了连累,伤了元气,冬眠了十几年,直到三年前,圣上方才重新眷顾,提了戴家老爷戴庆进了翰林院,极受内阁阁老赵晋正视。有道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戴庆刚时来运转便死了原配,过一年又续娶了一房新太太,家中又欣欣茂发起来。
“如何样?还能如何样?戴家老太太当场就晕畴昔了,那丫头吓得摔在地上小产。戴老爷说要狠狠整治三儿媳妇,啧,要说戴三奶奶真有两下子,晓得他公公新续娶了一房,现在新婚燕尔的正在兴头上,转转头奉迎了新婆婆。这枕头风一吹,也就轻拿轻放了,没两天又耀武扬威的,现在戴家的那些丫头们算是给她赛过了。”林东纨说着,捧起一盏茶润了润口,道:“那丫环给送庄子上去了,传闻好端端一个整齐的女孩儿,现在破了相,也不知今后该如何的,戴三爷只打发人送了四十两银子,便再没管过。”
谭氏提了嗓子大声道:“那丫头要真被迫的,三贞九烈,如此各式不甘心就该直接抹脖子,有了种就该一碗药坠了,何必遮讳饰掩的藏起来,莫了又挺了肚子返来恶心人!如许怕死又矫情的小贱蹄子,戴三奶奶打得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