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染道:“香兰虽是个和顺的好性儿,见人也常挂着笑,可内里是个极刚烈的,她心细,会猜度,如许多思的本性也怪道肝上郁了,依我说,大爷不如带她出去散散,看看景色也好,说谈笑笑也好,都城里也有很多跟我们交好的人家,让奶奶去走动走动,交几个知心朋友,多说说话儿也就好了。我们虽跟奶奶好,可一则是仆妇下人,总有不当帖的处所,二则奶奶心机跟旁人分歧,我们偶然候也不能知情知意的。我看昨日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跟奶奶很相得,可她二人也不好总往家来的。”
香兰勉强勾了勾嘴角,内心却焦炙万分,眼下她还在熬日子,又怎好再有个孩子?
这一句把香兰惊得魂不附体,忙说:“我……我没病,我……”
书染道:“好的料子都带回金陵了,堆栈里都是剩下的,虽说不如苏杭的绸缎,可这些号称‘京绸’,也是有些名誉的,奶奶看哪个好尽管挑去。”
香兰躲不过,到底让林锦楼搂住亲了一口,方才松开手道:“先别吃东西,茶也别喝,待会儿有大夫过来请脉。”
小鹃喜道:“当真?”摇着香兰的胳膊道:“好奶奶,好姐姐,你最疼我了……你这衣服上的花腔子我不要,免得绣出来穿戴招眼。奶奶要得空,就给我个简朴些的,折枝桃花也好,山川也好,绣起来费事,也不至于糟蹋这料子。”
一语未了,林锦楼便擦着汗走了出去,比平常早了半个时候,他径安闲香兰身边坐下来,捏起她下巴盯着她脸看了看,道:“方才说甚么呢?笑得这么欢畅。”见香兰双颊微红,不由放低声音道:“爷记取你当丫环时候,头上簪朵兰花,还照湖影儿,又笑又唱来着,你该多笑笑。”说着便要亲上去。
香兰翻了翻尺头,便对书染道:“粗布还好,只是这些绫罗绸缎,放时候长了只怕不光鲜,也霉坏了。”
这一句话张世友心中便稀有了,达官朱紫家里不乏求嗣问药的,只大多是正头太太奶奶们悄悄来请,这般给小妾看病的倒是头一遭,张世友悄悄诧异,面上不带分毫。待进了居室,只见屋里三四个丫环,皆是穿红戴绿绫罗绸缎,摆出去都比等闲蜜斯面子,单有一美人,坐在床上,描述甚美,张世友心中策画。本身三十年出入天孙贵族朱门之家,所见妇人者,及得上这般色彩的屈指可数,心中便恍然为何林锦楼单要为她瞧病了。遂对林锦楼道:“这就是府上的奶奶了?”
林锦楼见她呆愣愣的,便拍了拍香兰的小手,道:“过两日鲁家老爷子做寿,给爷下了帖子,老是一家姻亲该打个照面,你也一同去,多交友交友,看看戏甚么的,散散心也好。”鲁老爷子做寿,他本想打发人送些表礼畴昔算了,只是林东纨临行前,殷勤邀他去,传闻林东纨在婆家也非过得顺意,终归是一家亲人,林锦楼便筹算亲身去拜寿,给他大妹撑撑腰。方才听书染说了这一番话,便筹算连香兰也带上。鲁家有林东纨在,也不会让香兰吃了亏。
张世友道:“只是这位姨奶奶思虑过分,唯恐伤肝,老朽再开一剂疏肝的方剂,常日里也需多保养罢了。”言罢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两张方剂,又叮嘱林锦楼一回。
香兰只得承诺,找书染要过堆栈的钥匙,翻开一瞧,只见内里只是些大件的玩器,有些尺头、布料,药材只是些残渣。书染道:“因京里不常住,东西就少,药材怕放坏了,也怕串了药性,有些就拿到家里药材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