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半坐起来，探过身子，本想将床幔掀了，让值夜的丫环端醒酒汤和热茶，再拧热毛巾来，可离林锦楼近了，发觉他身上不止酒气，另有一股子脂粉腻香，一闻便知他方才定是风骚欢愉去了。香兰两道秀长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低头去看，只见林锦楼合着双目，躺着一动不动。一愣神的工夫，林锦楼忽伸了手臂一把将她扯到怀里。香兰忙挣扎起来，林锦楼翻身压上去，口中咕哝道：“你折腾甚么呢？”
谭氏见香兰一身光鲜，原另有几分妒忌，听了这番话内心舒坦了些，冲口而出道：“都说美人迟暮，这话也是有些事理的。”
谭氏只是点头，林锦轩昨日咳嗽了半宿，熬得她也没睡好，如许日子下去，她不是守寡便是守活寡，终归都是春闺孤单，屋子里永久一股药气，压得她胸口发闷。现在她刚嫁出去就已觉着熬人，真不知今后长悠长久的光阴该如何过。只是这话她羞于说出口，且香兰只是同她平常而交。口中道：“实在你是有些福分的，大爷身子健朗，又有权势。”
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香兰坐起来，头蒙蒙的，不知今夕何夕。灵清正守在炕边做针线，见香兰醒了便放下活计道：“奶奶醒了，吃茶不吃？大爷早晨应酬，让双喜返来送信儿，说不返来吃，奶奶早晨要用甚么？”
香兰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去看，只见那丫环十六七岁年纪，生得纤柔，杏眼桃腮，确乎有几分品德，瞧着跟旁的丫环分歧，只是穿戴半旧衣裳蹲在炉子旁，脸被火熏得红扑扑的，额上冒了一层细汗。那丫环拿帕子垫着沙锅柄，将药谨慎倒在小瓷碗里，忽听谭氏一声呵叱道：“还不快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