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贵妇们上前扳话,香兰只低头做羞怯之态,问四五句方才回一句,并不非常多话,站了一时便辞职出来。到了家中,只见林锦楼已经返来,正坐在屋内吃茶,见香兰道:“从三弟妹那儿返来的?”香兰点点头,把家常的衣服取出来换上。
林东绮笑道:“我从金陵嫁过来,虽说在都城里也有几家交好的女人,可远嫁的远嫁,冷淡的冷淡,另有些脾气性子变了的,也没个好说,倒是能同你说说话儿消遣消遣,我知你是个好的,我们俩相互排解排解也总有个说话的人。今后我身子重了就不好出来,你要多去我家瞧我才是。”
林东纨正同世人说话儿,见香兰进屋,便极热忱上前挽着香兰的胳膊,笑道:“来来,我来引见引见我们家的美人儿,这是我大哥房里的,今儿这宴会少不得她筹划。”指着屋中的贵妇与香兰一一辨认,除却林、李两家的女眷,亦有旁的几家,皆是林家姻亲。香兰与李樱如相互见过,香兰送了一对儿镯子做礼,李樱如回赠一对簪子。
林东绮安慰道:“我知你担忧甚么,今儿喜宴上另有几家人探听我大哥另娶之事,我替你好好探听,但凡是个短长人,毫不能让她嫁出去,我到时候给太太去信。”
林东绮叹道:“可惜这生得好的,常常红颜薄命,看她驭下,倒真是大师闺秀出身的做派,刻薄风雅,赏很多,对底下人也知嘘寒问暖的,这两条说得轻巧,可不是谁都能做得。有那等好出身的蜜斯,疼银子财迷,甭说赏了,本身一文还得掰成两分花,或是在本身身上风雅,拿出去给人就跟割肉似的。香兰是苦出身,可贵不计算这些。或有那等蜜斯贵妇,拿丫环仆妇不当人,呵叱唾骂,要么冒充拉拢,实则鄙夷,要么当小猫儿小狗儿似的玩意儿,我今儿听小鹃跟别人没口儿夸香兰好,说香兰定了端方,掌了灯就不叫丫环们做针线了,说怕伤了眼。”
香韵轻手重脚上前,笼上一层薄被,吹熄了灯,又悄悄退了下去。
香韵道:“奶奶看事透辟,我们就不明这些事理。”
香兰心道:“我断不能在这儿长悠长久的做小老婆。”脸上只是抿嘴笑。
香兰内心又打动,道:“二姑奶奶,实不必如此,你待我如此,我真没有甚么话儿说了。”
林东绮微浅笑了起来,道:“若不是我嫁得好,她怎会来捧着我说话。当初她嫁给鲁家,自发得攀上高枝儿,连家里都爱答不睬的,厥后跌了跟头,才晓得娘家多给她提气,这才又上赶着返来。原她也不是这本性儿,现在阿谀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可知她背后里也少不得酸楚。”顿了顿,又道:“你觉着香兰如何?”
林锦楼摸着下巴道:“这就是了,她从小饱读诗书,做女人时,阖府高低都叫她‘樱哥儿’,常说深恨六合不公,本身竟是个女儿身,不然也科考去立一番功名。小三儿讨了个短长婆娘,今后可有他受的。”说了一回闲话,二人熄灯睡下,临时不表。
林东绮道:“光透辟有甚么用,我比我娘差得远,她一起初就说过香兰不是等闲之辈,瞧着不言不语的,可阿谁长相和心计,她要掀风波便不是小动静。起初我还不信,瞧着香兰单柔,话也未几,不像是夺目短长的,可你瞧瞧,现在也应验了不是,大哥那整天朝三暮四的博游勇,现在屋里就她一个,捧得跟甚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