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露华只微微嘲笑,并不搭腔。
目睹就要吵起来,香兰刚出来要劝,只见姜曦云看了看朝窗外望景的林东绣,又瞧瞧低头吃茶的姜丹云,忽做了一脸的难堪与委曲,道:“瞧二表嫂说的,那两锭子药都是极可贵的滋补之物,我还特特问过太太,寻了二表哥的药方来看,晓得药性不相冲才送畴昔。那方徽墨本是父亲赠给我的,说是名家雕镂而成,我珍惜得跟甚么似的,跟绣姐姐谈笑时才晓得二表哥喜好汇集笔墨纸砚,这才巴巴的送畴昔,二表嫂要如许说可真诛了我的心了。”
香兰看得清楚,心道:“这言下之意就是‘大家有份的东西,单我拿出来送了林家,你半毛不拔又有何资格挖苦我?’这姜曦云骨子里公然是个短长的。”
这东次间原是待客的宴息,因香兰要一处书房,林锦楼便命人将东次间的大炕拆了,添了一张花梨木大书案,另有书架等物。瑶窗用绿纱罩了,香兰仿赵孟頫画了一幅,另写了两春联,几幅字,皆是临摹米芾笔迹,几欲能够乱真,皆挂在书房内。书案上设有博山小篆,珊瑚红描金蝙蝠抱桃笔筒里满满铛铛插着大小紫笋,案角上设水晶花囊,当中四时鲜花常新,因是夏天,满满插了一囊晚香玉,喷馥吐香。另有大鼎、玛瑙黄花梨小屏风等物。窗下设一罗汉床,炕几上摆着半盘未下完的棋,屋角另一侧横着一张古琴,散着几张乐谱。整间屋陈列未见豪华,却极其清雅,新奇非常。
香兰心头警省,明白这是谭露华借着捧她,拿她当枪使唤讽刺姜家女孩儿,脸上只款款笑说:“就两块点心,这能看出甚么风雅来。奶说这话是臊我呢,赶明儿个我就去奶那边蹭饭,非得吃几顿好的,把这两块点心补返来不成!”
林东绣瞧着热烈内心直乐,心说:“香兰公然是个傻的,莫非瞧不出阿谁姜曦云是太太相中的人么?就该让她们掐到一块儿去,她可倒好,出来劝,又被人美意当作驴肝肺。”给香兰使眼色,要她别再管了。
香兰心说:“这话的意义是给二爷那头福建的东西虽少,但也以别的东西补足了,跟旁人是一样的。这一番话确切滴水不漏。”
香兰点点头。叮嘱道:“我晓得了,你做得好,橱里另有半碟子点心,你拿去跟她们分分罢。”返回身到屋内,站在帘子内里,闻声林东绣道:“行了,二嫂也别气了,好歹都是一家子亲戚,为这点东西也不值得。”
这一桩事就先悄悄巧巧揭过,屋中四人极有默契的不再提了,姜丹云撇撇嘴,低头吃一口茶,忽眼风一闪,只瞧见东次间另一侧通往背面卧房的门口,模糊暴露一双男人穿的青缎朝靴,并一块绣着海牙的衣脚,那靴子站了站,便分开往卧房去了。姜丹云心头立时突突跳了起来,她晓得,这是林锦楼返来了。
姜丹云捧起茗碗来吃了一口,问香兰道:“你同谁学的画儿?”
谭露华坐在椅上,支动手臂,面上微微嘲笑道:“为着可不是东西,‘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为得是这张脸,目睹是瞧我们二爷身子弱,便不把我们当一回事,连送个不值钱的特产还分三六九等亲冷淡近,姜家但是好家教。”
只见姜曦云放下茗碗,慢条斯理道:“二伯命人从福建捎返来的特产,我们几个姐妹大家有份,我觉着住在府上叨扰了人家,福建这特产又是个新奇物儿,就把本身那份儿拿出来与林家的哥哥姐姐们分了。”说到此处看了姜丹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