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楼皱着眉道:“谁怕了?这有甚么好怕的。”又从速问一句,“这回光祖父来,老太太当真不来?”
小鹃走出去,一边掸雪一边道:“昨儿早晨下了一夜的雪,凌晨还零散飘雪珠儿,几个小子正扫雪呢,按着姨奶奶叮咛,厨房里煮了热姜汤,已经打发桂圆和几个婆子分下去了。”
林锦楼就笑了,说:“好啊,你胆量大了,还敢瞪爷。”说动手伸到她两肋乱挠,香兰畏痒,左躲右闪,笑个不住,又觉着不当,咬着嘴唇忍了一时,方才告饶说:“别闹了,让人瞧见不像样。”
香兰道:“不过闲着,虚掷工夫罢了。”说着将二门外递上来的帖子函件用银盘子盛了递给他,林锦楼一行拆信一行道:“你合该没心没肺的闲呆着,竟日里胡思乱想,爷都不晓得你那些希奇古怪的动机从哪儿来的。”看着拜帖随口道:“圣上的意义是东宫已定,这个节要好生热烈热烈,在宫中办百叟宴,讨个好彩头,老太爷也接了旨,让进京参宴,小三儿亲身护送他来。前些日子赵阁老闹了这么桩事,恰是民气惶惑的时候,圣上如此也是为了安抚老臣之心。”
“没有......”
林锦楼不睬,一面呵痒,一面道:“还敢不敢瞪爷了?嗯?”
书染笑道:“奶奶有所不知,外头天寒地冻的,衣裳要多带几件,另有围屏、坐褥,大毛的大氅披肩,脚炉手炉,马车里用的火盆子,炭也多备些,别的吃的各色茶,用的点心,奶奶瞧见美景,起了意要作画,笔墨纸砚也要带上,另有被褥,万一晚了要宿在外头,还是本身的铺盖洁净些。”说完又去叮嘱同香兰一道去的丫头们。
一时筹办已毕,林锦楼也练了武返来,重新梳洗,换了衣裳,往秦氏屋里存候。秦氏传闻要到京郊赏梅,便道:“府里也有梅,好端端的,又往外头跑......你稳稳心,老太爷这几日就要来了,前儿个我还接了他的信,问起姜家的事,还问你是不是常跑出去厮混,言语间似是不太欢乐......儿子,你又闯甚么祸,吹到你祖父耳朵里了?”
林锦楼从房里出来,内心摆布策画一番,仍未想出个眉目。内心正烦,已走到畅春堂的院里来,只见香兰正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大氅,立在那边,一张脸儿莹白如雪,娇如三春桃花,仿佛画中之人。他怔了怔,忽觉着本身满腹的躁恼皆被风吹散了。
是夜,香兰半夜就醒了,展转反侧,林锦楼仍在一旁睡梦沉酣,她悄悄搬开林锦楼横在她身上的胳膊,起来穿了衣裳,坐在碧纱橱里的大炕上,手里捧着一盏人参茶发闷。现在她身上已大好了,可心中却惶惑,仿佛暗夜行路,看不见方向,忐忑难安,她病了这一场,气度比先前更开阔些,之前不顺意的处所,再如何忍耐,心中不免有牢骚,现在身上没有病苦,方知本来日子里有太多忽视之处该当戴德。她冷静叹口气,把茗碗安排一旁。
香兰心头一跳,只见那信纸缓慢被火盆里的炭火舔成灰烬,暗道:“皇上虽立储君,可内心到底偏疼二皇子,常与人言:‘此子肖吾耶。’二皇子身有军功,掌着兵权,亦不肯屈居人下,悄悄翦除异己,几次与东宫争锋,东宫脾气暖和,一味宽忍,皇上年龄已高,龙体渐衰,似是得空顾及儿子相煎......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香兰不由想到当年沈家卷入夺嫡祸事情成惨祸,心中不由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