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有实堂,林昭平和林长政具在,林锦楼施礼已毕,方才将昨晚林长敏受伤一事说了,未言林长敏勾搭水匪欲取别性命,只轻描淡写道他二叔昨晚同他剿匪,方才伤了脖子。林昭祥不免烦恼难过,忧愁一回。从有实堂出来,林锦楼方才将真相同林长政说了。林长政惊得目瞪口歪,继而勃然大怒:“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他竟敢......”忙打量林锦楼道:“你没伤着罢?”
却说林锦楼第二日凌晨才归家,这里秦氏放心不下,申时便起来礼佛诵经,这厢听丫环来报说林锦楼返来了,赶快到畅春堂来看,也不让通报,偷偷躲在屏风背面往里看,只见林锦楼也不换衣裳,满面风尘,下巴起了一层青茬,正坐在床上直眉瞪眼标发楞,整小我似是痴了畴昔,手里捏着块布料,秦氏细心瞧,似是双男袜。
林锦楼喃喃道:“爷这是在做梦呢,谁都甭叫,让我睡会儿。”
时安。
秦氏目瞪口呆,张着嘴巴愣了半晌才道:“啊。那......是,是挺晓得疼人的......”心想她大儿子不是贱骨头么,多少女人上赶着给做衣裳鞋袜,原都不往眼皮里夹。偏就得厚脸皮求这一个,不过就是双袜子还屁颠屁颠的。
秦氏听了这话鼻根也酸了。不敢在林锦楼跟前掉泪儿,怕勾贰苦衷。赶紧把手巾放到桌上,吸口气道:“饿了罢?厨房里还小火煨了你喜好的菜,先吃些?”
他只觉内心刀剜一样痛,本来胸前早已好了的伤口仿佛又重新腐败,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脑里一片空缺,竟甚么都想不起,甚么都想不出,溃不成军,仿佛一碰便要碎了。他做梦似的走到几子跟前,手一挥,“哗啦”一声,几子上头的戏本子连同茗碗茶具皆摔在地上,背对着大门,颓着双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走了,就永久别返来,永永久远别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