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小声道:“许是奶奶的丫头把东西忘在别的处所了。”
方才抚平床褥,天上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霹雷”一个霹雷,惊得青岚跳了起来。她毕竟不是勇毅果断之辈,心中扭捏不定,又担忧又惊骇,想找人来筹议。偏吴妈妈感了风寒,怕过病气给她,回家疗养去了,剩下的几个丫环婆子,不是不知心就是笨笨的。她一时站起来一时又坐下,心中非常煎熬。
赵月婵“啪”一声,刮了迎霜一记大耳刮子,骂道:“没用的下贱东西!让你去二门等我表哥的小厮把账簿拿返来,你拿返来的是甚么?你是办老了事的,现在连这点子事都做不好,留着你有甚么用!”说着把佛经一股脑儿砸到迎霜脸上。
迎霜抹着眼泪又道:“那我找东厢要去。”
青岚道:“只求奶奶珍惜,我愿平生奉养奶奶。”说着就要拜。
青岚勉强堆起笑容道:“劳烦奶奶送来,这恰是我丢的佛经……”说着走到架子跟前,拿下几本册子翻看,不敢看赵月婵,道:“奇特,我这儿却没有奶奶丢的册子。”
若把这账簿要亲手交给林锦楼,那林家大*奶与她便只要一步之遥了,哪怕有一线但愿,她总要试上一试。想到此处,她将床板翻开,把账簿藏到床架之间的夹层里。
前几日,她叮咛底下人筹划个诗社,本该她大出风头露脸,谁想太太竟劈脸盖脸数落她超越身份,还叫她“好生服侍大爷和大*奶”!
当下,赵月婵带了丫环白露,提了裙子到东厢来。银蝶正在廊下拿了大陶瓮接雨水,见赵月婵来了,顿时吃了一惊,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喊道:“大*奶来了!”
赵月婵嘲笑道:“到底是忘在别的处所,还是你偷藏起来了?”
青岚左手悄悄抚上肚子,狠了狠心道:“我这儿确没有奶奶的东西。”
赵月婵心乱如麻,顾不得看中间的小丫头,径直进了屋。春菱守在青岚卧房门口做针线,见赵月婵气势汹汹,底子不得禁止,也只得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大*奶来了!”香兰正在屋里做鞋,心中迷惑,不知为何赵月婵好端端的来东厢,探头向外望了一眼,见赵月婵气势汹汹的往寝室去,便赶紧缩回了脖子。
迎霜心道:“我早就说过,印子钱不能再放了,偏大*奶听了表少爷利用,仍拿钱出去放债,这下东窗事发,只怕是难逃干系了。若顺藤摸瓜,再查出表少爷同大*奶有私交的事,我还不如立即撞死费心。”哭得愈发短长。
她呢,今后会不会好一似戏文里唱的“红颜未老恩先断”……
天涯传来滚滚的雷声,屋中一时沉寂。白露小声道:“大*奶,快下雨了,用不消我取伞过来?”
赵月婵道:“别提那没用的小蹄子,东厢早就防着她了。”
迎霜跪在地上,捂着脸,含着眼泪道:“大*奶息怒,我在园子里跟春菱和香兰撞上了,定是在慌乱中拿错了册子,当初离春菱比来,这账簿应当在东厢岚姨娘那边。”
青岚吃了一吓,缩了缩脖子,颤声道:“奶奶谈笑了……我……我……”
赵月婵愈发大怒,冲上前狠狠打了几下:“天雷劈了你的脑筋还是小鬼吃了你的魂儿!办出这发昏的事!落在谁手里不好,竟落在那小贱人手里,她把账簿交给太太和大爷,我们大师还不一起寻了绳索吊死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