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现在岚姨娘死了,她还怀着林家的骨肉,出了如许的事再不肃整,全部儿内宅还不反了营。何况,我也觉着对不住青岚和她家里人……”
秦氏摇了点头道:“人刚没,一大堆事还要筹划,没有得用的人,只能我脱手摒挡罢了。何况……”何况青岚死得有些不明不白,此中必有些蹊跷,她还想查个明白。
至晚间,灵堂已在东厢搭建起来,挂了一色素孝。
屋中有几个婆子烧水、冲地,几个胆小的自去给青岚擦身换衣裳,谁知画眉也在屋里帮着改换被褥,手脚敏捷,不辞辛苦,博了一世人的奖饰。
香兰安抚道:“你别慌,好歹在姨娘跟前服侍一场,转头我去求吴妈妈给你找个好去处。”
话音未落闻声有人冷哼一声,香兰转头瞧见春菱扭着腰进屋,敲了小鹃脑袋一记,道:“没轻没重的,姨娘刚没,你浑说甚么大话呢!还不快出来帮着清算。”也跟着进了屋,内心却冷静一叹,大家都道她要“风景”了,可谁晓得她心焦如焚,惶恐不安。
赵月婵悄悄看了看秦氏神采,口中编道:“也没甚么事,今晨我的丫头在园子里捡到岚姨娘抄的佛经,我美意美意,怕她寻不见焦急,巴巴的亲身送去,也想同她说说知心的话儿。没说几句发觉要下雨了,便要告别。在台阶上,我又想问她几句大爷的事,因是闺阁里的秘事,也不得让丫头们闻声,便让她们都退了,谁知问了两句,青岚便脸红,扭扭捏捏的不肯说,我再诘问,她便今后退,竟然没留意从台阶上跌了……唉,这提及来都是我的错,我千万不该……”立即面向大门跪倒在地,“咚咚”叩首道:“老天垂怜,这统统各种都是我罪该万死,求老天爷保佑我青岚mm和她肚子里的孩儿安然无事,今后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折寿二十年,我都绝无二话。”
此时已是申时三刻,早过了中午餐辙,东厢里人困马乏,目睹岚姨娘已死,秦氏也走了,二房太太王氏迟迟不来主事,丫头婆子们忙前忙后的心便淡了。
林长政微皱了眉,想了一回道:“脱不了干系又能如何?赵家阵容正壮,楼哥儿的岳丈传闻过了这一冬就要被汲引,再大的干系也不能让他休妻罢?既如此,查得水落石出了又能如何?掰扯出来反倒弄得两家脸面上欠都雅。不如敲打警示,再禁了她的足。反正你已夺了她管家的权,她一个妇人竟日呆在内宅里,能翻出多大的风波?”
红笺见秦氏面色惨白,精力不济,不由担忧,凑过来道:“斯人已逝,太太还要保重身子,若不肯归去歇着,好歹用点吃食。”
秦氏虽瞧不惯林锦楼,却听不得旁人说一句她大儿子不好,瞪了林长政一眼道:“瞎扯!楼哥儿勤奋长进又能刻苦,如何是孽障!”
红笺劝了几句,见劝不动秦氏,便走出去同跟着一起来的丫环蔷薇道:“你归去给太太拿件披风过来,再跟老爷说岚姨娘刚没了,太太要摒挡后事,身子不好却不肯归去歇着。我们做丫环的劝不住,又怕太太身子有恙,来讨老爷示下。”蔷薇点头去了。
春菱挑出几件素净精美的衣裳当作青岚的装裹,又拣了青岚常日喜好的钗环,留作给尸首梳头之用,而后便将金饰、衣裳的箱笼封上,说去库房要白布,溜出去便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