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叩首,脑门上立即红了一片。林老太太仓猝起家相扶,一把托了曹丽环的手臂,说:“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秦氏声音平和:“不是你嫌了林家,痛恨了我们么?如何张口杜口说是我赶了你?”
曹丽环见事有转机,忙加了把劲儿,眼泪簌簌的滑下来,眼眶鼻头都红红的,凄然道:“老祖宗,也怨不得表舅母恼我,千错万错都是我做得不对。只求长辈们顾恤我父母双亡,虽有个亲哥哥,却直做点小本买卖,半分希冀不上,我本就是无依无靠之人,到那里不被人踩几脚,啐几句,是我自个儿又个好强的心气儿,恐怕嫁出去让夫家瞧不起,这才厚着脸皮投奔,好让人晓得我是从林家抬出去的,也算有个背景,今后高看一眼……也不怨丫头婆子会这么说……本来,本来我也不是林家的端庄主子……是我当时拉不下这个脸罢了……只盼着老祖宗和两位表舅母念着我年纪小,又是个浮萍之人,在府里赏我一席之地,我也不要府上的月例,有个容身的处所,我便满足了……”说着便要大哭,却恰好忍着不让哭声太大,“求求你们,别赶我出去!”
“你怨怪老太太把你当外人,说这明显是家宴,却让两个丫头把你拦在门口不让你出去,还说老太太都如许,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丫头哪个能把你放在眼里,当端庄主子敬着。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秦氏脸上早已泛出慈爱之色,上前拉着曹丽环的手,把她狼藉的鬓发抿到她耳后,语重心长的说:“你这傻孩子,我哪是真要赶你走,不过刚才见你不平管束,便编个话儿恐吓恐吓你罢了,都是一家子的亲戚,哪能说出两家的话?别说我们让你走,就是你本身要走,我们也是不依的。方才你还带了礼品特地来接我们,我这欢畅得跟甚么似的,一返来就打发人给你送些土特产小玩意儿畴昔。只是你今后要记取,可别再跟丫头吵嘴,没白的丢了身份,也让我们瞧着糟心。”
王氏脸上显出怜悯的神采,林老太太也似是有些不忍,雪盏听曹丽环要攀咬琉杯,不由有些焦心,看了看秦氏。
转刹时,屋中已从一派肃杀变成了其乐融融。
曹丽环不肯起,只将头扭畴昔看秦氏的脸,万般的不幸凄惶,连那本来高壮的身子都佝偻起来,缩得更小,哀哀说:“表,表舅母……环儿真的错了,今后环儿即便出嫁……也会常返来……孝敬你们……求表舅母别赶我……”
林老太太六十多岁,生得慈眉善目,心宽体胖,像尊大佛,头发已经斑白,用白玉兰簪子绾了个发髻,戴着珍珠抹额,身上穿霜色软绸衣裳,手里揉着两只文玩核桃,闻言微微起家,中间立着的雪盏立即上前相扶,把两个秋香色款项蟒靠枕塞到林老太太背后。
秦氏脸上仍安静无波:“就因为这,你就能不顾面子跟小丫头子打斗?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着,我且问你,你大师闺秀的面子上哪儿去了?我美意提点你,你却还迁怒我,迁怒老太。我们不图你念着林家的恩,却也不想同你树敌结仇。”
曹丽环一听这话,哭得更短长了,双膝紧着向前蹭了几步,流着泪说:“表舅母,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是油蒙了心才说出如许的话,也不怪表舅母恼我,我也恨我这个脾气和这张肇事的嘴!”说着“啪啪”狠狠抽了本身两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