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的公子站在我正火线,我昂首看他,迎着凌晨的朝阳,他黑发还带着晨间的露水,滢滢生光。我晓得他长得都雅,特别是他微微眯着眼睛的时候,那对玄色眸子的确能装下全部金陵城的半城春光。
我吸一口气,“你甚么?”
这头寿王说了几句客气话,费铦竟然真的不拜了,他直了身子,说:“本将有事想就教寿王爷,可否......”
他说:“现在我宇量未成,论婚姻嫁娶还不是时候,你等我。”
叶少兰不说话,朝阳带起的寒光铺陈在他如玉的脸上,我弯眉一笑,“叶少兰,你是个懦夫,我瞧不起你。”
说实在的,我瞧见叶少兰这高贵狷介的模样就无端的头疼,还甚么‘崔女人留步’,有话就说,装得跟我不是很熟似的。
我‘哧哧’笑,“大理寺卿傅予,您晓得他吧,他就是许家一手汲引上来的。哦,另有,另有御史大夫何梦原,他也是背靠许家的,这些......您应当都晓得吧?”
我扶着长廊下的阑干,看他的眼睛,“孤山园里丽如妆,曾为梅花醉几场,叶少兰,你到底是不会与我去孤山看梅花了。”
我的眼泪掉下来,我当真了。不知为何,当时那刻,我是真的想就此谅解他,非论过往,不问将来,只要他说娶我。我抹掉眼泪,笑着说:“好呀,那我们结婚吧。也不需筹办甚么,归正我已经嫁过一回人了,就在本日,我们请寿王爷替我们做个见证,好不好?”
他并不看我,只是道:“蓬蓬,我觉得你懂我。”
我问他:“如何了?”
我望着叶少兰的脸,望进他春水普通的眼睛。
蓝裙的女子在寿王府前院的长廊下笑,她弯了腰,的确要笑断了气,身边的白袍少年郎君哈腰去扶那女子,那女子却提起裙子,转头跑了。
你等我。
“嗯”,那老者声音非常严肃,他只略瞟了我一眼,便同寿霸道:“本将路经龙门,特来拜见寿王爷。”说罢,要哈腰向寿王行大礼。
......
他还是拉着我手臂,我部下用力,“放开!”
我侧目看他,“叶少兰,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想往上爬你就去找宋家的女人啊,哦,宋韵昀毁了容,那你换一个啊!宋家嫡女不可,那偏房偏枝总行吧?
我懒得理他,不时能瞥见他,我瞎了也能瞥见他,我半死不活也能瞥见他。可我一向想不明白,我如何被苏幕落胎的时候看不见他,我如何被宋韵昀那婆娘毒害的时候看不见他,我如何又存亡几度的时候,还是不见他。
叶少兰的白衣漂渺,他白山茶官靴踏上长廊,“崔女人留步,我有几句话同崔女人说。”
‘呵’,我等他。我又为甚么要等他,等得他来,等他呼风唤雨,等他位极人臣?
我踏在长廊之上,用我这平生最剖心的言语对叶少兰说:“先生,你肯娶我吗,就在此地,我不要聘礼,不要嫁衣,不要珠宝器物,我只问你,你肯娶我吗?”
一双手从侧面伸过来,来的是明儿,她说:“女人,快归去吧,刮风了。”
他说:“现在大好的机遇,待我追回粮草,一举破了项的战局,等我再上一步,我就同圣上请旨求娶你。”
瞧瞧,瞧瞧我们这对话,这就是我的先生,我崔府曾经请返来传授我学业的先生,我只感心灰,说:“叶大人请讲,不知民女有甚么能帮上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