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归猛地展开眼睛,只见玄衣卦袍在劲风下猎猎飞扬,谢安歌在千钧一发时持剑闯来,她身量比陆无归稍矮,周绛云的掏心一爪就落在了她肩上,顷刻五指撕肉断骨,他兀自不肯罢休,手缓慢向下一滑,“咔嚓”三声几近堆叠,谢安歌整条左臂都碎成了皮肉包着骨头渣,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锐响破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竟是方咏雩扬鞭脱手,长鞭矫若游龙直扑周绛云,江天养只道他要暂留这魔头性命以攻讦本身,忙提气再催,刀锋一转斩断半截鞭身,却听周绛云仰天大笑,猛地振袖出掌,刚猛无匹的掌力同时打向方咏雩和江天养两人!
“我用不着代替你,就像你用了十八年也未能代替傅渊渟,并不但是少了这块牌子。”方咏雩道,“师尊,人不能活成一道影子,你还没明白吗?”
当下还不到与江天养翻脸的时候,昭衍只得暗叹一口气,可不等他挺剑而出,周绛云已大笑了两声,道:“江盟主,你这么急着取本座的性命,是怕本座说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奥妙,想要杀人灭口么?哈哈,有甚么可骇的?本座如果你,生了姑射仙如许的好女儿,哪还在乎一帮莽夫的观点?你空有一手好牌,倒是打得稀烂,装模作样非大丈夫所为,你委实不如方怀远,他起码在死前当了一回豪杰!”
周绛云幽幽道:“江盟主,你可要想好了,若没了本座,下一个要被讨仇清理的人……必定是你。”
说罢,腾身一刀当头劈下,如同冲天巨浪悍然拍岸,罡风压得周绛云身周五丈空中草木尽折,土石也龟裂纷飞,离得近的人忙不迭退后闪避。
陆无归人最滑溜,跑得也最快,他一眼看到谢安歌安然无恙,内心松了口气,再辨了然场中局势,二话不说就领着一干杀手来到方咏雩这边,拱手笑道:“部属拜见方宗主!”
这两个字刚一出口,那位掌门已脚踏八卦步逼至周绛云面前,双钺开合交叉,直取头颈关键!
细究方咏雩与昭衍之间的恩恩仇怨,那是三天三夜也扯不清楚的,可要说他俩有甚么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起码得排在萧正则、周绛云和江家父女背面再议。值此紧急关头,二人猛攻恶斗不奇特,但比拼内力互耗个你死我活,这就是不智之举,方咏雩之以是如此一变态态,便是他料定了周绛云会趁虚而入,强拉昭衍下水自救。
江天养握紧掌中刀柄,斜眼看向昭衍,眸中杀机毕露。
论内力深厚,方咏雩与昭衍单拎出来都敌不过周绛云,可他俩一个是阴九重,另一个也在前不久冲破到了阳九重。这厢阴阳共济,周绛云便应了那句‘孤阳不长’,一旦真气倒乱,他就要同时接受阳火反激和恶毒入体之苦,功力越高反噬越强,如被打下寒暑炼狱,乍冷乍热,生不如死。
可当他对上昭衍现在的眼神,便晓得这不是死光临头的胡乱臆想。
短钺落下,血雾喷薄!
周绛云咧嘴一笑,杀气森然:“叛徒!”
玄蛇鞭落在七八步外,没了人持它逞凶,黑水玄蛇也成了瘫在枯叶堆里的一条死蛇。
同为截天阳劲的修炼者,昭衍微不成见地蜷了动手指,而周绛云也恰好朝他看过来,眼中血光亮灭不定。
但是,这又如何?
连续两问,如同两柄尖刀狠狠插下,白道世人在大敌当前时勉强维系起来的敦睦表象被直接撕破,方越、刘一手等人更是几乎压不住浑身暴涨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