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不如去也。
“福生无量……哎呀,是你!”小羽士认出了来人,脸上的错愕也随之消逝,憨憨地笑了起来。
最后半句刚出口,风雪吼怒,人影闪过,薛泓碧尚未看清,周绛云已经欺近身前,不屑于动用玄蛇鞭,只将五指屈爪罩来,他下认识往右边遁藏,那五根指头掠过左臂,直接破衣入肉,刮出了五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他们没有下山,绕过道观走到了葫芦山最高处的险峰,薛泓碧看了眼立在松下的惨白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登仙崖。
“本座早就传闻你胆小包天,本日一见,没想到另有一副美意肠。”
“哈哈。”周绛云朗声一笑,目光落回他身上,“牙尖嘴利,本身死光临头还敢讽我,不怕我敲碎你满口牙,割了你舌头下酒?”
傅渊渟入城之前在这里留了三天,眼下那些人忙着抓捕本身,一时半会顾不上这小小道观,可若他逃之夭夭,以听雨阁的行事风格必定将这周遭百里掘地三尺,晓得傅渊渟跟步寒英曾在葫芦山顶结义的人固然未几,却不是没有,若被他们抢先一步拿到信笺,薛泓碧恐怕终此平生都无缘再见这老魔的遗言。
薛泓碧用心说了几句调皮话逗他高兴,又婉拒了老观主让他用饭过夜的美意,只喝了一碗热姜汤暖暖身子,便揣着信走出了道观。
这活儿不重却烦琐,四天下来才堪堪做完,薛泓碧跟着小羽士走进院子的时候,正瞥见老观主踩着梯子把最后一块木牌挂上去。
“我只怕周宗主舍不得。”薛泓碧的语气很安静,“毕竟口舌都没了,如何说出你想晓得的东西?”
他笑了一下,有些沉沦地摆脱了小羽士的手,道:“不必了,我有些急事要见观主,劳烦小道长带我去吧。”
薛泓碧拜过正殿,跟着老观主走进后殿静堂,见老观主取出一册《南华真经》,翻开便见折叠好的信封,他看也不看一眼,只在递给薛泓碧的时候踌躇了下,轻声问道:“小福主,前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居士……此次如何不见人?”
江湖皆知,现任补天宗之主周绛云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鬼,死在他手里的人多不堪数,因他变成的惨祸不知凡几,谁都想不到他也会惊骇,会在这风雪吼怒的山崖上与一个初见的人叙说过往。
薛泓碧自嘲地一笑,抬步往碎石路走去,这条路又冷又硌,越往上走越是门路崎岖,可他始终未曾留步,也未曾转头。
“这上面没有河川,也没有足以支撑一小我的老树,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不但十死无生,还会摔得粉身碎骨,到了阎王面前也拼不出小我样。”
【……余生之憾,独一人不见,一剑未偿,踏遍天涯不成平山海,唯借暗香一炷拜求神佛。若彼苍垂怜,故交踏雪而来,一剑存亡断恩仇,于愿已足,无需祭吾。】
他无权置喙,也不必多想。
周绛云饶有兴趣地垂眼看他:“你在求我吗?”
“为甚么?”
“你跟了他一年不到,我却跟了他十年,他这小我啊……最是多情最无情。”周绛云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看那散落人间的人影,“出世入死的兄弟,跟随多年的部属,相知相爱的女人……他具有过令人羡慕的统统,又被他本身弃如敝履,我自问不能与这些人相提并论,又如何信赖他是至心待我呢?哪怕他对我承诺,我仍惊骇他会忏悔,他一天活活着上,我就会胡想本身被吸干功力,变成一堆皮包骨头,只要悄悄踹一脚就会散落满地,随便哪条狗都能凑上来饱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