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泓碧终究看清了她的脸,这是个长相浅显的女人,不美艳也不丑恶,浅显得恰到好处,丢在人堆里准找不着。
玉无瑕爱他,让他又一次如愿以偿,而她又恨他入骨,便在那一次的庆功宴上,当着补天宗世人的面,她向他讨了一个赏,只要与他东风一度,就抵了这一次的居功至高。
傅渊渟跟船家砍价半天,以昂贵代价买下一条竹筏,带着薛泓碧划桨进了水云泽。
在登上宗主之位后,傅渊渟立即汲引玉无瑕为长老,使她的职位仅在宗主之下,将他所能给的尽数给了她,此中奇珍奇宝数之不尽,唯独没有爱。
傅渊渟无疑是个混账玩意儿。
酒足饭饱后,傅渊渟拿出银钱托仆人买了两身衣服,就带着薛泓碧在屋里沐浴。这黄花梨木浴桶做得极大,充足一对成年男女在里头戏水,身量才刚见长的薛泓碧泡在里头就有些不敷看,被傅渊渟这老不修嘲笑了几句“青竹笋子豆芽菜”,不平气地想要顶归去,却在看到对方浑身伤疤时噤了声。
离她不远处,另有一个女人赤足挽袖踩在水里,满头乌发用一根木簪束成高髻,正拿着竹篓哈腰摸鱼,她凝神看了半晌,无需其他东西,忽地脱手如电探入水中,转眼间就抓起一尾活鱼丢进篓里,连半枚鳞片都没伤着。
傅渊渟无疑是个妄图享用的人,他好美酒美色,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哪怕是在逃亡天涯也改不了穷讲究,跟班小就学会精打细算的薛泓碧美满是两类人,而他又是个萧洒得有些凉薄的人,再好的美酒好菜过口就忘,柔情似水的美人入眼不入心,前一晚还与娇娥耳鬓厮磨,翌日一早就毫不沉沦地抽身而去,倘若财帛不敷,还要顶着声震十里的谩骂白嫖,末端不忘在薛泓碧面前找补曰真情无价。
僵冷的手脚已经开端回温,薛泓碧站了起来,发明傅渊渟已经停下荡舟,悄悄地望着那歌声来处。
这句话是调侃也是摸索,薛泓碧做好了吃经验的筹办,孰料傅渊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笑眯眯隧道:“不错,你可要记在内心,切勿重蹈复辙。”
薛泓碧忍不住腹诽,去你娘的。
分开梧桐镇后,薛泓碧跟着他一起行向西北已有个把月,半途遭受了大大小小的费事,本觉得这凶名远扬的老魔要一起打杀畴昔,成果这十二年东躲西藏练就了傅渊渟昔日难求的好耐烦,除却有两回被听雨阁和补天宗发明踪迹联手截杀,令傅渊渟不得不赶尽扑灭以灭口,旁的都能避且避,尽量不招惹那些害人害己的祸端。
刚起的兴趣刹时灭了一半,傅渊渟白了他一眼,道:“一代江山一代人,武林的豪杰美女也是过了一茬又一茬,但凭我多年寻花问柳的目光,现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所谓美女,不管侠女妖女,单以风韵而论,放十二年前也只够给她们三个当绿叶……”
“然也,可他们是替天行道的公理之师,不必跟我这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讲江湖端方。”顿了顿,傅渊渟又指了指本身胸膛处,“不过也有例外,这就是第二个事理,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薛泓碧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冷冷刺道:“无怪乎你现在众叛亲离。”
这天,傅渊渟又仗着好皮相带薛泓碧混进青楼,徐娘半老却风味犹存的鸨母得了傅渊渟一句温声软语,笑得眼角细纹都盈满了艳色,摆布青楼白日不做买卖,特地把他们带到空院子里,腾出一间房让这爷俩暂歇半日,还殷勤地让仆人送来热水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