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远不在,晴岚代他收下了这封信,看清内容后震惊不已,竟一时不察漏了声色,被方玉楼发明端倪,软硬皆施地逼问出了事情本相。
嗅到肉味的恶狗,若不将猎物吞吃洁净,绝无能够善罢甘休。
白梨伉俪已死,离宫在夜袭掷金楼一战里伤亡殆尽,少数的小鱼小虾没了束缚,到底难逃天罗地网,也不知是哪处出了错,亦或听雨阁觊觎武林盟权势已久,他们到底还是找了上来。
荒诞般,他又忍不住想笑,唇角抖了两下,终是没有咧开来。
武林大会过后不久,便是他假死闭关的那段日子里。
方怀远早已对江湖庙堂的诸多乱象不满颇深,他不似日薄西山的方玉楼,一腔热血里满载披荆斩棘的勇武勇敢,几经考虑后奥妙去见了飞星盟明面上的盟主薛明棠,与其意气相投一见仍旧,决然决定插手飞星盟,宋元昭得知此过后也对他报以了非常信赖,指令薛明棠直接将中宫主位托付于他。
方玉楼将方怀远从地上站起来,他握着剑却转动不得,就在方玉楼绝望之际,晴岚冲上来抓住了方怀远的手,用力往前一刺,剑刃贯穿信使的胸膛,鲜血飞溅在两小我的手上。
这算个甚么呢?
方怀远面色暗澹,身躯颤抖得愈发短长,他本是站立不倒,现在却有了摇摇欲坠之态。江平潮僵立原地,喉头转动了好几下,甚么也没能说出来,而后他蓦地想到了甚么,蓦地扭过甚去看方咏雩。
栖凰山上确切有内鬼,可车队的行迹是晴岚主动流暴露去的。
任是见惯尔虞我诈的恶人,也想不到一个母亲能在亲子命悬一线时持续编织谎话。
他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却无涓滴反应,神情木然,双眸浮泛,若非呼吸尚存,几近像是一具站着的尸身。
诚如周绛云所说那样,他这十五年的意难平,本来只是愚人的一厢甘心罢了,眷恋也好,仇恨也罢,都不过是他自说自话般妄图出来的东西,活着的人不堪念,死去的人不在乎,只要他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上演着风趣的独角戏,当真是……多么好笑啊。
“敢问方盟主,晴岚夫人待你,比待旁的任何人都要好吗?”
“我爹娘的确是飞星盟中人。”
这密道里没有旁人耳目,陈朔也不再掩蔽甚么,直言道:“时至本日,晓得这件事的也不过我们几小我,细究起来是在武林大会过后不久,有人找到了我们。”
又是谁,会看破晴岚以性命编织的谎话,洞悉方怀远尘封多年的奥妙?
出事今后,方怀远每日都焦炙不安,终究忍不住冒险上京一探,不巧在他离山的日子里,白梨遣亲信送来了一封密信。
实在她从未做错甚么。
那一刹时,方怀远怔怔地看着气喘发颤的老父,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喉咙如被人割了一刀,收回来的只要气音。
再三衡量以后,宋元昭将目光放在了方玉楼之子方怀远身上。
“……是谁?”
无数动机回旋在心,方怀远日不能安,夜不能寐,哪怕是面对嫡亲的妻儿,面前所见的不是音容笑容,而是无数张死不瞑目标脸。
方咏雩抚心自问,感觉算一场闹剧。
飞星盟组建之时,一代英豪方玉楼已是年近花甲。
非她有错,是他无能。
好半晌,他哑声问道:“你们是何时晓得的?”
永安九年的上元节,间隔飞星案已畴昔了近两载,听雨阁顺势崛起,最后的腥风血雨也逐步平歇,仿佛灰尘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