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次秋猎都要入深山，去猎猛虎蛮熊，那些圈养的，皇上是看不上的。说它们如面捏的普通，软囊囊没有血气。”
在软榻上昼寝醒的允央直起家子，透过雪青色的三法纱向外望去。
刘福全低了头回道：“涂早是峭茜宫中掌管火烛的寺人。”
翠光盈盈的鬓边，插着一支累丝金镶玛瑙宝瓶花簪。宫灯映照下，更显香腮堆雪，秀目晨星。
这个唱歌之人已然气极，边唱边哭，声嘶力竭。尖厉苦楚的声音从这空旷的暗夜里传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受。
“刘公公，前面的湖堤分为三股，形如灵芝，倒是新奇，从未见过如许的造法。”允央看着前面的一段湖堤说。
刘福全看在眼里，抬手给允央指了指不远处的坡地上灯火透明的一座宫殿：“郡主请看，那边便是皇上居住的思永斋。”
院门半掩，门上铜环绿锈班驳，一束微光从门开处透了出去，落了块浅浅的秋香色在地上，方知此时寒日已无言西下。
允央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菜，眼底波光闪闪，瞟了一眼窗外。
天井中，旖旎的花洞正裹着一身轻烟淡雾，院墙边上的灌木落过霜，叶子已经变色，浓红间整齐着疏黄。
“快去，不管是谁给找到了，用湿麻纸糊了口鼻，再不能让她发声！”
统统安排伏贴后，他才陪着允央出了嘉荫阁。
允央听他说前面有藏书，一时来了兴趣，便往快意洲走去。
正在湖堤上走着，就听前面模糊传来了歌声。说是歌声实在是一种村野小调，不过这小调唱得倒是别致，因为唱歌之人是边唱边骂：
刘福全在旁看到了，低声地说：“郡主这几日驰驱，身形愈发清秀，皇上也是但愿您多补一补呢。”
允央听到“四时朝服并二十四套常服”，就知这是封妃时的仪制。本来赵元在离宫时就安排好了这些，可偏他这几日口风紧得很，甚么都没说。
刘福全瞅着她面上神采的窜改，已知了郡主情意。为免她难堪，忙把话叉开了。
刘福全此时面色已变，双眉拧成团对摆布道：“谁这么猖獗，在皇家的行宫里大声鼓噪？如果皇上闻声了，我等还能活到明天吗？”
允央听了一摆手道：“不成！此人能在此唱歌必是有极大的委曲，不能问都不问就将她正法。我们先畴昔看看。”
“谁是涂早？”允央扭头问刘福全。
“皇上分开汉阳宫那天，已传了旨下去，命御绣坊这几日做出四时的朝服并二十四套常服送到淇奥宫。”
允央听了，没有接话，只顾低头又喝了一口粥。
想到这里，允央就感觉心中又是欢乐又是气，脸上一热，胸口起伏了起来。
那宫女听了他的话，愣住了歌声，转头看着他说：“我反正活不过天亮了，死前连唱两句都不可吗？”
允央穿了件银红色的落花流水锦夹衣，领边与袖口用滚针丝线绣着豆色的双鱼绕莲纹。头上的青丝挽成连缀的归秦髻。
近处曲径幽凉，树影扶疏，桂香盈面。跟着允央行动挪动，清辉点点撒在她的鬓角，肩头，寒光流转间，她双眉微蹙，似有含还未言的担忧。
此时靠窗的罗汉床上已放好了一个楠木雕龙纹束腰快意云腿的炕桌。桌上放着六个鎏金忍冬花结银盘。
刘福全忙让前面跟着的宫人把一个葵口形缕雕绫霄花快意卧云纹的银手炉拿了过来，暖到允央怀中。接着又给她加披了一件白孔雀翎攒金银线的带帽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