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贼由来号独夫,况兼烝报效雄狐。
一日,生在太极殿召宴群臣,命尚书辛牢为酒监,概令极醉方休。群臣饮至尽醉,牢恐他失礼,不便相强。生大怒道:“汝何不令人喝酒,乃坐视无睹么?”说至此,手中已取过雕弓,搭矢射去,适贯牢项,便即倒毙。吓得群臣灵魂飞扬,不敢不满觥强饮,乃至醉卧地上,失冠披发,吐食污衣,弄得一塌胡涂。生反鼓掌喝彩,引为大乐,又连喝了数大觥,也自发支撑不住,方返身入寝去了。群臣如蒙恩赦,乃踉跄散归。
耀灵甫及十龄,秉承父位,内事由祖母马氏主张,外政当然被伯父张祚,把持了去。名为伯父,实可呼为祖父了。右长史赵长尉缉等,向与祚奥妙来往,结为异姓兄弟。至是矫托遗命,授祚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祚意尚未足,再嗾长等建议,说是时难未平,应立长君,一面自求马氏,乞从长意,立己为主。马氏身且委祚,哪有不从之理?这是床笫效力的好处。当下废耀灵为宁凉侯,由祚自主,称多数督大将军凉州牧凉公。祚既得志,干脆大肆淫虐,重华妃裴氏,年方花信,也生得娇媚可儿,他竟召令入室,逼使伴寝;就是重华妾媵,俱胁与宣淫,乃至未嫁诸妹,也公开归入,轮番奸污。专喜奸骗本家妇女,也是奇癖。重华有女,才阅十龄,小巧娇小,未解风情,偏又被祚勾引入内,强褫下衣,任情摆布。幼女怎堪接受,徒落得床褥嗟叹,无从抱怨。三代被淫,不知是何果报。凉州人士,争赋墙茨三章,作为讽刺,祚还管甚么清议,但教自快肉欲,彻夜寻欢罢了。
苻生张祚,同时肆恶,一在关中,一在陇右。吾不知两人具何肺肠,而顾若此之稔恶为也,生之好杀过于祚,而祚之好淫,亦甚于生。自古未有好淫好杀,而能够长享鼎祚者。况无端杀妻,灭尽人伦,公开烝母,遍污亲族,古称桀纣为无道,以苻生张祚较之,吾犹谓其彼长于此矣。宇宙之下,竟有此人面兽心,至于斯极者,虽曰速亡,其亦戾气之独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