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归,卒为善土,每向人述旧事不讳。此与刘东山事盖仿佛焉。

一日诸夜叉夙起,项下各挂明珠一串,更番出门,若伺高朋状。命徐多煮肉,徐以问雌,雌云:“此天寿节。”雌出谓众夜叉曰:“徐郎无骨突子。”众各摘其五,并付雌。雌又自解十枚,共得五十之数,以野苎为绳,穿挂徐项。徐视之,一珠可直百十金。俄顷俱出。徐煮肉毕,雌来邀去,云:“接天王。”至一大洞广漠数亩,中有石滑平如几,四圈俱有石坐,上一坐蒙一豹革,余皆以鹿。夜叉二三十辈,列坐满中,少顷。大风扬尘,镇静都出。见一巨物来,亦类夜叉状,竟奔入洞,踞坐鹗顾。群随入,东西列立,悉仰其首,以双臂作十字交。大夜叉按头点视。问:“卧眉山众尽于此乎?”群哄应之。顾徐曰:“此何来?”雌以“婿”对,众又赞其烹调。即有二三夜叉,奔取熟肉陈几上,大夜叉掬啖尽饱,极赞嘉美,且责常供。又顾徐云:“骨突子何短?”众曰:“初来未备。”物于项上摘取珠串,脱十枚付之,俱大如指顶,圆如弹丸,雌急接代徐穿挂,徐亦交臂作夜叉语谢之。物乃去,蹑风而行,其疾如飞。众始享其他食而散。

夜叉国

后奉旨祭南岳。半途遇寇。窘急中,一道人仗剑入,寇尽披靡,围始解。德之。馈以金不受。出版一函,付嘱曰:“余有故交与大人同里,烦分歧酬酢。”问:“何姓名?”答曰:“王林。”因忆村中无此名,羽士曰:“草泽寒微,贵官自不识耳。”临行出一金钏:曰:“此闺阁物,道人拾此无所用处,即以奉报。”视之嵌镂精绝。

邢德,泽州人,绿林之杰也,能挽强弩,发连矢,称一时绝技。而平生落拓,倒霉营谋,出门辄亏其资。两京大贾常常喜与邢俱,途中恃以无恐。

径抵交,达副总府,备述所见。彪闻而悲,欲往寻之。父虑海涛妖薮,险恶难犯,力阻之。彪抚膺痛哭,父不能止。乃告交帅,携两兵至海内。顺风阻舟,摆簸海中者半月。四望无涯,天涯迷闷,无从辨其南北。忽而涌波接汉,乘舟颠覆,彪落海中,逐浪浮沉。久之被一物曳去,至一处竟有舍宇。彪视之,一物如夜叉状。彪乃作夜叉语,夜叉惊讯之,彪乃告以所往。夜叉喜曰:“卧眉我故里也,冒昧可罪!君离故道已八千里。此去为毒龙国,向卧眉非路。”乃觅舟来送彪。夜叉在水中,推行如矢,瞬息千里,过一宵已达北岸,见一少年临流瞻望。彪知山无人类,疑是弟,近之,果弟,因执手哭。既而问母及妹,并云健安。彪欲偕往,弟止之,仓忙便去。回谢夜叉,则已去。未几母妹俱至,见彪俱哭。彪告其意,母曰:“恐去为人所凌。”彪曰:“儿在中国甚荣贵,人不敢欺。”归计已决,苦顺风难度。母子方徊徨间,忽见布帆南动,其声瑟瑟。彪喜曰:“天佑吾也!”接踵登舟,波如箭激,三日抵岸,见者皆奔。彪向三人脱分袍裤。到家,母夜叉见翁怒骂,恨其不谋,徐谢过不遑。家人拜见家主母,无不颤栗。彪劝母学作华言,衣锦,厌粱肉,乃大欣喜。母女皆男儿装,类满制。数月稍辨说话,弟妹亦渐白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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