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公主
骂鸭
于璟,字小宋,益都人,读书醴泉寺。夜方披诵,忽一女子在窗外赞曰:“于相公勤读哉!”因念深山那边得女子?方疑思间,女子已推扉笑入,曰:“勤读哉!”于惊起,视之,绿衣长裙,婉妙非常。于知非人,因诘里居。女曰:“君视妾当非能咋噬者,何劳穷问?”于心好之,遂与寝处。罗襦既解,腰细殆不盈掬。更筹方尽,翩然遂出。由此无夕不至。
俄然醒寤,则返照已残。冥坐观想,历历在目。晚斋灭烛,冀旧梦能够复寻,而邯郸路渺,悔叹罢了。一夕,与朋友共榻,忽见前内官来,传王命相召。生喜,从去,见王伏谒,王曳起,延止隅坐,曰:“别后知劳思眷。谬以小女子奉裳衣,想不过嫌也。”生即拜谢。王命学士大臣,陪侍宴饮。酒阑,宫人前白:“公主妆竟。”俄见数十宫人拥公主出,以红锦覆首,凌波微步,挽上氍毹,与生交拜成礼。已而送归馆舍,洞房温清,穷极芳腻。生曰:“有卿在目,真令人乐而忘死。但恐本日之遭,乃是梦耳。”公主掩口曰:“明显妾与君,那得是梦?”诘旦方起,戏为公主匀铅黄,已而以带围腰,布指度足。公主笑问曰:“君颠耶?”曰:“臣屡为梦误,故细志之。倘是梦时,亦足动揣想耳。”
先匿外舍,即入遣媪讫,扫榻迎妇,倍极欢好。妇便操纵,兼为后代补缀,辛苦乃至。谢得妇,嬖爱非常,日惟闭门相对,更不通客。月余,适以公事出,反关乃去。及归,则中门严闭,扣之不该。排闼而入,渺无人迹。方至寝室,一巨狼冲门跃出,几惊绝。入视,后代皆无,鲜血殷地,惟三头存焉。返身追狼,已不知所之矣。
荷花三娘子
胶州窦旭,字晓晖。方昼寝,见一褐衣人立榻前,逡巡惶顾,似欲有言。生问之,答云:“相公奉屈。”生问:“相公何人?”曰:“近在邻境。”从之而出。转过墙屋,导至一外,叠阁重楼,万椽相接,盘曲而行,觉万户千门,迥非人间。又见宫人女官来往甚夥,都向褐衣人问曰:“窦郎来乎?”褐衣人诺。俄,一贵官出,迎见生甚恭,既登堂,生启问曰:“素既不叙,遂疏参谒。过蒙爱接,颇注疑念。”贵官曰:“寡君以先生清族世德,倾风结慕,深愿思晤焉。”生益骇,问:“王何人?”答云:“少间自悉。”
视女转过房廊,寂不复见。方欲归寝,闻女号救甚急。于奔往,四顾无迹,声在檐间。举首细视,则一蛛大如弹,抟捉一物,哀鸣声嘶。于破网挑下,去其缚缠,则一绿蜂,奄然将毙矣。捉归室中置案头,停苏移时,始能行步。徐登砚池,自以身投墨汁,出伏几上,走作“谢”字。频展双翼,已乃穿窗而去。自此遂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