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氏曰:“窃叹天下之官虎而吏狼者,比比也。即官不为虎,而吏且将为狼,况有猛于虎者耶!夫人患不能自顾厥后耳;苏而使之自顾,鬼神之教微矣哉!”

悲夫!

异史氏曰:“次年复至,盖不料其祸之复也;三年而巢不移,则报仇之计已决;三日不返,其去作秦庭之哭,可知矣。大鸟必羽族之剑仙也,飘但是来,一击而去,妙手空空儿何故加此?”

甲魂伏道旁,见一宰官过,问:“杀者何人?”前驱者曰:“某县白知县也。”宰官曰:“此白某之子,不宜使老后见此凶惨,宜续其头。”即有一人掇头置腔上,曰:“邪人不宜使正,以肩承领可也。”遂去。移时复苏。老婆往收其尸,见不足息,载之以行;安闲灌之,亦受饮。但寄旅邸,贫不能归。半年许,翁始得确耗,遣次子致之而归。甲虽复活,而目能自顾其背,不复齿人数矣。翁姊子有政声,是年行取为御史,悉符所梦。

既归,如命,不解其意,但伏听之。过数日,相传罪人已得,伏法讫。伉俪相庆。无何,山中遣僮来,以断杖付生云:“代死者,此君也。”便嘱瘗葬致祭,以解竹木之冤。生视之,断处有血痕焉。乃祝而葬之。伉俪不敢久居,星夜归辽阳。

益都韩翁,名医也。其未著时,货药于四方。暮无所宿,投止一家,则其子伤寒将死,因请施治。韩思不治则去此莫适,而治之诚无术。来去趾踱,以手搓体,而汗垢成片,捻之如丸。顿思以此绐之,当亦无所害。晓而不愈,已赚得寝食安饱矣。遂付之。中夜仆人挝门甚急,意其子死,恐被侵辱,惊起,逾垣疾遁。仆人追之数里,韩无所逃始止。乃知病者汗出而愈矣。挽回,款宴丰隆;临行,厚赠之。

黄将军

又,邑宰杨公,性刚鲠,撄其怒者必死;尤恶隶皂,小过不宥。每凛坐堂上,胥吏之属无敢咳者。此属间有所白,必反而用之。适有邑人犯重罪,惧死。一吏索重赂,为之缓颊。邑人不信,且曰:“若能之,我何靳报焉!”乃与要盟。少顷,公鞫是事。邑人不肯服。吏在侧呵语曰:“不速实供,大人械梏死矣!”公怒曰:“何知我必械梏之耶?想其赂未到耳。”遂责吏,释邑人。邑人乃以百金报吏。要知狼诈多端,此辈败我阴,乃至丧我身家。不知居官者作何心腑,偏要以赤子饲麻胡也!

有贾客泛于南海。半夜时舟中大亮似晓。起视,见一巨物,半身出水上,俨若山岳;目如两日初升,光亮四射,大地皆明。骇问舟人,并无知者。共伏瞻之。移时渐缩入水,乃复晦。后至闽中,俱言某夜明而复昏,相传为异。计当时,则舟中见怪之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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