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探春宝玉几个出孝,黛玉迎春都去了。
初十这天,成郡王府的高侧妃俄然登门,周赵两位姨娘上不得台面,唯有李纨出来接待。高侧妃见李纨虽是寡居之人穿戴素净,但到底出身书香之家,又曾是国公府长孙媳妇,一举一动进退有度,自有高门大妇的风采,只独居的久了,那股寡居之气如何也消逝不去,瞧着确切令人不大喜好。
三天后,贾家两房便各自搬场。大房的新宅子在西城,阔朗的三进大院子,便利贾琏去当值。二房的宅子则在东城,宅院也不小,但比不得西城都是权贵堆积之处,东城大多是商家富户。方才安设好,差役便登门要带走贾政。
明天恰好宝玉不在家,但动静传的极快,郡王府的人刚走赵姨娘母子就来了。
李纨看着屋子里摆着的几只大红箱子,又看了手中礼单,脸上臊的通红。
王熙凤先是一愣,接着就笑:“说的是。但不是我权势,当今各家都一样,放着荣宠在身的嫡皇子不选,却去选成郡王么?便是我也晓得成郡王做事莽撞,天子斥责过几次呢。”说着又点头:“这等事竟是不能说的,二爷常交代不必与谁家过于靠近,但这回长泰园的事儿是二爷默许的。外人瞧着不会感觉是纯亲王要拉拢我们二爷,只觉得我们攀着纯亲王府,到底二爷官卑职小,在这都城里实在不起眼。”
王熙凤也不解:“若说郡王府要三女人必是有所图,可三女人能有甚么?庶妃虽只是说着好听,到底比平常侍妾强,当初那位高侧妃做庶妃的时候,其父好歹是个千总,就这还是家世最低的庶妃。我们家二爷虽是五品官儿,但工部那处所实在有限,林家虽是亲戚,实则也远了,更别提农户了。再者说,纯亲王妃是林家义女,便是要靠近,林家天然靠近纯亲王府,我们家要选定然也选纯亲王。”
李纨说道:“三女人别急,另有几天呢,许有转圜余地。”
“三姐姐想多了吧,二哥哥当今懂事的很,暮年那些弊端儿都改了。”湘云笑着安抚她,但本身内心却也生疑。
这嬷嬷姓孙,乃是高氏奶娘,亦是其一等一的亲信。见主子表示,便对李纨说道:“珠大奶奶,我们侧妃登门乃是为你们家三女人。我们郡王瞧上了三女人,想聘三女人做庶妃,十六就是个好日子,我们郡王府会派接人。”
“姨娘满口浑话说的是甚么!”探春红了脸,并非是羞的,而是气的。本来给人做妾并非她所愿,亲娘来道贺已是悲伤,又说些甚么拉扯兄弟的话。探春一时想得深了,不由帕子蒙了脸哭起来。
正要走,想起没见着宝玉,便问湘云。
动静传到大房,王熙凤正巧在家与平儿说闲话,跟前儿几个孩子嬉闹,巧姐儿大些能帮着照看。平儿在客岁年底添了个姐儿,本来产期该在正月里,只因过年龄忙,平儿因临时想起一事去回凤姐,在台阶儿上滑了一跤,虽及时被丫环扶住了,到底动了胎气。幸而胎一向养得经心,三姐儿生下来并不肥胖,也安康,现在养得的和足月产的孩子没甚么分歧。
湘云跟着二房住,如同当初的薛家一样伶仃有个院子,一应平常使费都是本身出。虽说湘云与史家婶娘不再来往,可她一个女人家哪好独门别院的居住,跟着二房好歹有个依托,又有探春作伴。湘云没甚么房产地亩,为婚事购置的铺子也都没了,手里虽有点银子,但坐吃山空的事理她还懂。想要办点财产,但没人打理也不可,她身边原也有几个丫头,但史家出事时抄家都被发卖了,还是王熙凤细心,将大丫环翠缕买了返来,厥后又补了个小丫头叫绯儿。当今她们主仆平常做些针线,又策画着买点儿地或盘间铺面,请宝玉帮着一并打理,今后再寻摸合适的人买了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