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弩四周攒射。白琉璃窗回声炸碎。钢丝网帘却将飞虻悉数挡下。装甲四壁,珐琅虽接连崩碎。然利箭亦悉数崩飞。
“蹇硕遣人传语。言,已有定计:当趁大将军车入西园,一举杀之。再胁太后母子为质,号令天下。”赵忠语出惊人。
鸡鸣堂内,蹇硕与亲信死士齐聚。
终归是“谨慎能捕千秋蝉,谨慎驶得万年船”。
蹇硕忽生警戒。正欲罢兵,却见司马潘隐,吃紧突入。
“大将军......”奉承刚起,便双目圆睁。一支利箭,穿胸洞背。血溅劈面。
“太后既升蹇硕为卫尉,必有恃无恐。事关身家性命,焉能无备。”张让苦笑:“此乃成心而为之。”
此乃肺腑之言。
目送赵忠远去,张让喃喃低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玉堂署长张让,与黄门署长赵忠,相约见面。
“蹇硕因何择此时动手。”张让忙问。
眼看大事将成。忽听背后一声炸喝:“受命诛贼!”
大将军车驾,乃董卓所送。出自蓟王宫廷用车。代价不菲。且还是董卓亲身求购。左相禀过蓟王,方得如愿。何进本欲仿造,然不管钢丝网帘、琉璃车窗、琉璃风灯,乃至珐琅轮毂、避震板簧、刹车棘盘,皆无从仿造。随即作罢。
“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时,曾被大将军当众掌掴。乃至左耳失聪,落下残疾。”赵忠答曰:“我等刀锯余人,正因身材不全,故皆惜命。身材发肤,不忍弃也。蹇硕平白无端,失一耳目,焉能无恨。”
滋扰了王母嘉会,必遭世人唾骂。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南宫玉堂偏殿。
“喏!”世人遂领命而去。
音犹在耳,情势陡变。
“我辈皆觉得,大将军何进乃心头大患。然何太后,才是背后主谋。”张让叹道:“屠户之女,位列皇后。母凭子贵,又为太后。后宫美人何其多也。然太后只此一人。先为蓟王产子,又替家兄设谋。翻掌行云,覆掌布雨。尚不及而立之年,已有此等心术。若等他日,二宫太皇崩天。后宫再无掣肘之人。何太后,权倾朝野,于大汉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也。”
纷繁惨叫毙命。
“商贾出身,寡情薄意。寡义廉耻,唯利是图。较之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忠有感而发:“假以光阴,当直追前汉吕后。”
“痛恨何来。”张让诘问。
七月初七,王母来临的动静,冲淡了洛阳城风雨欲来前,令人堵塞的氛围。
先前射向何进车驾的暗箭,纷繁改奔死士后心。试想,珐琅装甲皆碎如蜂巢。死士身上披甲,又如何能挡。
“蹇硕必败。”张让亦有定夺。
“然蹇硕遣亲信小黄门,面授机宜,并无手札左证。口说无凭,如之何如。”赵忠却忧,苦无证据。
“杀何进,赏万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蹇硕拔剑而起,振臂高呼。
赵忠眼中戾芒一闪而过:“我等只为自保,蹇硕莫怪。”
窥一斑而知全豹。上国造物,令人咋舌。
见他言辞火急,蹇硕心中一横:“依令行事。”
“蹇硕今为长乐卫尉,统先帝西园卫,掌长乐宫防。大将军何进虽手握雄兵,然轻车入园,势单力孤,如何能敌。”赵忠惊奇不定。
“何事惶恐失措,竟白日来见。”张让劈脸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