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小黄门披头披发,涕泗横流,闻声跪伏在地,手指台上大帐:“陛下血崩,陛下血崩!”

“如此,当可避兄弟阋墙,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刘备幡然觉悟。

热血长流,白衣尽染。

“陛下何其健忘。”美人面沉如水,清冽无波。

“噗――”极度惊惧之下,陛下双目圆睁,狂喷一口血箭。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成活。

陛下睡意昏沉,呼吸安稳。太医在大帐外,立足聆听。陛下呼吸绵长,并无非常。终是放心,悄悄拜别。

良药苦口。一碗入腹,疼痛渐消。陛下不由得长出一口暖气。比起先前用药后睡意昏沉,似梦似醒。此番用药后,竟起亢奋,睡意全消。陛下心烦意燥,见美人捧药拜别,忽伸手抓住衣袖。

孙坚怒问:“先前不是说已无大碍。”

“事成矣!”

“贱婢……找死!”热血倒灌,浑身冒烟。口鼻血滴不止。陛下怒不成遏。不管不顾,再刺一剑。

“恰是下臣。”刘备再拜。

目光所及。只见一双凤头丝履,立足身前。陛下抬头上看,美人边幅模糊难辨:“你,究竟是何人,受何人指派,又为何要行刺朕!”

追身一剑,被美人让过。陛下只手捂胸,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蓟王曾受红丸之毒,陛下今亦亲尝。目光胡乱扫过大帐,双眼一亮。锁定女婢,快步抵近,一剑刺向后心。

“早已煎好。”宫女答曰。

美人闻言,缓缓屈膝。

曹操又惊又怒,一把将小黄门薅起:“何故至此!”

“陛下!”见龙榻血染,刘备痛心疾首,泪流下拜。

“多日未行房事,速为朕纾解。”陛下呼吸渐重。

“前事各种,不说也罢。”陛下有力摆手:“朕,不该疑你。更幸,蓟王再侧。临终之际,欲将朝政家事,尽数相托。若论运营,朕十倍于蓟王。若论治国,蓟王十倍于朕。朕,膝下二子,宗子轻浮无仪,二子年幼势孤。本欲待二子长成,立贵子为帝。何如命不久矣,国不成一日无君。思前想后,王芬之举,或有可取之处。”

“陛下万勿轻动,箭疮未合,谨慎崩裂。”声如鬼怪,竟出本身后。

待蓟王闻讯赶来,陛下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陛下欲行‘割楚益梁,亏楚适秦’,‘嫁祸安国’之计。”刘备幡然觉悟。

“陛下。”终有人应。

翻身下榻。欲掀帘而出,又蓦地停顿。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半晌以后,这才挑帘而出:“何人鼓噪!”

陛下怒道:“大胆奴婢,岂敢逆君。”

“速取来。”汤药有镇痛之效,陛下饮后便可安睡。

“癣疥之疾,有何所惧。朕乃天子,自有神力护体。”陛劣等不及,便要强扯入榻。

“不知何故,结痂崩裂。”侍医堕泪顿首:“且……且……”

轰然坠地,人事不省。

美人悄悄起家,居高低看:“若知本日,何必当初。”

“陛下……”刘备悲从心起,竟无言以对。

此声甚是熟络,必是园中美人。陛下不急多想,劈脸问道:“汤药可曾煎好。”

帐内宫女内宦,或站或跪,好像雕像,无动于衷。

“陛下何出此言。”刘备止泪相问。

忽有小黄门自帐中奔出:“陛下口谕,速召蓟王入帐!”

“朕命不久矣。”陛下轻声言道:“恐再无机遇,往蓟国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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