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前为其诊脉之人,恰是养子张奉。

“此药…药…为父取之不难。”张让反欣喜养子:“我儿…儿…无需顾虑。”

“陛下乃群臣所立,告以太庙。依祖制,父死无子继,方可兄终弟及。陛下春秋盛茂。所谓‘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待元服册立帝后,次年诞下皇子,自当坐稳帝位。再无后顾之忧。”张让劝道。

斯须,待诊毕。张奉这才忧声言道:“阿父乃中风邪之症。宜当静养,切莫劳累。”

“吾儿医嘱,老父铭记肺腑,一刻也不得忘。”待表情稍作平复,张让目光慈炯:“然若命该如此,亦怨不得旁人。想我刀锯余人,幼入黄门。善于二宫,历经数帝。半生跌宕,存亡两难。若此时放手人寰,亦了无牵挂。只恨不能护我儿全面。”

总归是,繁华险中求。

“莫非与…与…曹(节)近似!”张让强问。

“在。”张让悄悄睁眼。

洛阳,南宫,玉堂前殿。

待悠悠转醒,人已在偏殿玉堂署内。

少帝悄悄点头:“太后‘天降流火,麒麟送子’,今秋便见分晓。勃海王亦称贵子,与一众逐鬼孺子,豢养在永乐宫中。如有一日……”少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双目:“朕当那边。”

“恰是。”张奉言道:“传闻尚书令,需服蓟国华大夫所配‘再造丸’,方可续命。”

“知我者,张常侍也。”赵忠整冠下拜。

悉知圣意,张让浑身一颤。见四周无人,遂抵近私语道:“陛下所忧,但是夷率大义灭亲,竟欲‘杀子以谢天下’。”

“何病如此凶悍。”赵忠忙问。

只因,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四大将军,三人皆死,蓟王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此,亦是黄门寺人,梦寐以求之进身之阶。

目送群臣散朝,又起家恭送窦太皇仪仗赴云台殿。少帝表示身后仪仗各自散班,独返后殿。

“张常侍真乃金玉良言。”少帝悄悄点头。今又记下一条。

“好。”赵忠私行离守,亦需早归。

“老奴猜想,当不至于此。”张让仓猝暗中转圜。然却心似明镜:《子钱集簿》当有大用!何如陛下幼年,蓟王如日中天。唯有哑忍不报。只需等陛下元服,羽翼渐丰,再寻机告之以详情。助陛下,痛下决计。一举肃除放肆四将军。自可东山复兴,重掌大权。重拾泼天繁华。

一声感喟,少帝又问:“朕,当如何自处?”

斯须,黄门署长赵忠,闻讯而来。

“天不幸见!”赵忠长出一口浊气。浑身一软,竟旁若无人,倚在榻旁。这一起,也是赶得急了。

恭送百官下阶。玉堂署长张让一起小跑,奔后殿奉侍。

待抽搐停歇,再开口已老泪纵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陛下谬赞。老奴垂老迈矣,能守陛下到元服,虽死瞑目矣。”张让再拜。

“金市子钱家,但是永乐鹰犬。”少帝忽问。

“此事,宫人尽知。”张让再答。乃是默许。

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助桓帝杀大将军梁冀,或封“五侯”。王甫、曹节,诛大将军窦武,权倾朝野。若能除大将军何进、骠骑将军董重、车骑将军何苗,还政少帝。与赵忠、宋典、毕岚,并称“四侯”可乎?

“赵常侍,所言极是。”张让眼中戾芒,一闪而逝:“身后之事,若不能全。你我何敢轻言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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