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之家,世代筹划贱业。声色为生,四周飘零。年前结伴北上邺城,不料被黄巾所掠。同业人等皆身陷贼巢,为救家人道命,只得强颜欢笑,歌舞媚谄黄巾贼酋。那日城破,老弱妇孺被三河骑士一起差遣,眼看命丧箭下,骸骨无存。幸得曹都尉脱手相救。又赠令牌,方得免死。妾虽寒微,亦知恩图报。此生自当长伴曹都尉摆布,鞍前马后,以报活命大恩。”
所谓豪杰惜豪杰。赵娥亦是女中豪杰,得知卞氏其人其事,便相约与士异同往。支付各种犒赏,二人同车入南港。装船解缆,在蓟国水军的保护下,入巨马水路,前去民船营地,与卞氏见面。
“随船妇孺,多已举止如常,正待分批迁往新家安居。”女子答道:“统统皆好。”
送走卞氏,刘备不由感慨万千。鄙谚说“豪杰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
宾主落座,一番扳话,三人竟相见恨晚。也不知是谁发起,三人这便在船头,冲一轮皓月,义结金兰。士异居首,赵娥居中,卞氏居尾。出身分歧,乡音各别,却皆素怀大义,满腔热血。
战国时,沙丘为赵地,赵王又复设离宫。时赵武灵王传位于少子赵惠文王,自号主父。三年后,赵主父离都城,北游沙丘。其宗子公子章与惠文王争夺王位,兵败逃至赵主父所居沙丘宫。惠文王派公子成与将军李兑,率兵包抄沙丘宫,饿死赵主父与公子章。
刘备悄悄点头:“既如此,本日所为何来?”
“本日我不是蓟王,你也不是倡伎(歌舞艺人)。”刘备笑道:“但坐无妨。”
卞氏并非绝色。然此等奇女子,断不成以貌取之。
换句话说。承平道内,既有玄门徒,又有墨门后辈。并且,统领玄门徒和墨家门徒之人,亦有两个。
左国相崔钧言道:“承平道假借沙丘困龙之说,暗布构造诸器,欲装神弄鬼,亦未可知。”
女中豪杰,前有赵娥,后有卞氏。刘备当深敬之。
撤除来自蓟国的诸多构造术,城内另有很多传承自上古先秦时的墨家构造术的再进级。正如苏越所料。承平道不但盗取蓟国诸多构造技艺,本身也有极强的构造术成就。如此才气合二为一。
船内蓟王所赐,卞氏亦未推让。翌日便告别二位义姐,乘船出海,奔赴黎阳津。临行前,士异取蓟王宫玉牌,交给小妹。再三叮咛,若遇拦住,便出此牌。沿途官军,自会放行。卞氏再拜收下,与二位义姐依依惜别。
本来如此,本来如此!
心念至此。刘备这便言道:“来人。”
右国相耿雍答道:“广宗县,号称‘困龙之地’,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随船奉上明珠十斛,蜀锦百匹。火玉华胜、金丝毛毯、狐嗉大氅、毳裘锦褥、鸡鸣华枕,琉璃香露,觉得陪嫁。卞氏虽与孤无亲无端,却也从我蓟国出嫁,切莫让人骄易。”
“沙丘。”刘备仿佛想到了甚么。
先秦时,沙丘宫毁后成丘,高数丈,方一二里,称‘沙丘平台’。始皇并六国,一统天下。为“示强威,服海内”,多次出巡海内。五次出巡时,在平原津得病,后行至沙丘,崩于沙丘平台。
“孤这便遣一艘快船,送夫人到孟德身边。路途虽远,两情若久,又岂在朝夕之间。”
卞氏感念曹操心胸百姓,忠义分身,心生佩服。不顾世俗目光,千里来投。飒爽英姿,非女中豪杰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