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饶是合肥侯,亦不由动容。群臣更交头接耳,窃保私语。毕竟大汉以经学立国。虽尚道家有为。然外儒内法,从未以道驱儒。更何况举国奉立西佛。两汉四百年,闻所未闻。
更有五帝之子,同出蓟家门。若传言非虚。待麟子阿斗长成,恐为赤帝子。易县为京。先定河北,再水陆并进,将关东、巴蜀、江东支出囊中。天下可定矣。
殿内群雄,皆随合肥侯数次迁都。谓肱股重臣,虎伥亲信,亦不为过。无外人在场,合肥侯自无需顾忌。
笮融却未能窥见:“喏!”
蓟王足可放心。
“成败参半。”合肥侯又看新任御史中丞刘巴:“中丞觉得如何?”
“奉佛,如奉黄老,求得长生也。”刘巴一针见血:“闻国师‘以铜为人,黄金涂身,衣以锦采,垂铜盘九重,下为重楼阁道,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又闻:‘令界内及旁郡人有好佛者听受道,复其‘他役’以招致之”,‘每浴佛,多设酒饭,布席于路,经数十里,民人来观及‘就食’且万人,费以巨亿计’。故臣觉得,奉佛是假,‘就食’、‘除役’是真。如大将军所言,山民困顿,‘屡自叫化,为官(官府)出之’。浴佛会,得饱食。当可为国师所用。”
“五五之数。”袁绍颇多意味深长。
“陛下当知:江东山险林密,蛮夷多未平集,内难未弭(停歇)。如丹阳,阵势险阻,与吴郡、会稽、庐江,数郡毗邻,周旋数千里,山谷万重,其幽深民人,何尝入城邑。山出铜铁,自铸甲兵。俗好武习战,高贵力量,其升山赴险,抵突丛棘。若鱼之走渊,猨狖之腾木也。时观间隙,出为寇盗,每致兵挞伐,寻其窟藏。陛下虽分部诸将,镇抚山越,讨不从命。何如兵进则顺,兵退复返。其(山越)战则蜂至,败则鸟窜,虽兵精将勇,不能羁也。”袁绍所虑,必是山越。
“愿闻其详。”合肥侯又道。
抚心自问,蓟王不广开后宫,却广纳天下健勇。所为何来?
笮融先前于徐州作为,可见一斑。
话说,蓟国千六百万众。现在募兵多少,天下无人晓得。特别蓟王南巡,婉拒数万美人入宫侍寝,却带回数千精卒,出列白毦。日积月累,蓟国兵锋如何,不成估计也。
宗教立国,利弊参半。却也是双刃剑。袁绍设谋,令笮融以佛法,向化丹阳山越。可谓兵行险着。事成,得精兵数万,抚平一郡之地。事不成,笮融犯公愤,而身首异处。则江东再无国师。合肥侯亦毋需践约立佛国。
合肥侯,居高低问:“如大将军所言。江东初定,内难未弭。此时若改奉西佛,恐激民变。宜缓图之。国师可愿,亲入丹阳,广修浮图祠。若得山民,出山来投。则编为精兵,为国所用。待一郡悉平,再赴别郡。可乎?”
话说,自明帝夜梦金人,引佛东来。楚王刘英奉佛,“更喜黄老,学浮图,斋戒祭奠”。桓帝亦曾“设华盖以祠宝塔(屠)、老子”。将西佛与黄老并列。足见汉末,佛教已开枝散叶,正待良机,以求广为传播。
待群臣噤声。合肥侯笑道:“愿闻大将军高见。”
目送笮融出殿。合肥侯忽问:“事能成乎?”
袁绍又道:“丹阳山险,民多果劲,本性劲勇。虽前出兵,徒得外县布衣罢了。其他深远,莫能擒尽,屡自叫化为官出之。若得国师招募,不出三载,可得甲士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