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夫人遂坦诚相告:“追兵至时,十万流民,驰驱呼号。待‘三人成市虎’,流民皆说我母子二人,葬身乱兵之下。便可脱身也。”
闻此言,何苗又生一念:“为建功自効,许子远可比贾文和乎?”
“《战国策》引逸诗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也。”杨定答曰。
“然‘芳兰当门,不得不锄’。”甘夫人言道:“蓟王麒麟天降,身证大道。若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逆势而为。蓟王心有猛虎,必恶极噬人。二兄牢记:投其所好,万勿投其所恶。”言下之意,别挡蓟王大道。不然必将被“汗青的车轮碾碎”。此便是,智多贾文和,保存之道。
“嘶——”贾文和,智多近妖。何苗如何能,窥破天机。
华雄本欲攻占沿途坞堡,以便甘夫人母子居住。然甘夫人却以坞堡没法包容,与流民夜宿郊野。
“二兄能虑及此处,我心甚慰。”甘夫人遂道破天机:“故令华雄屯兵坡上。若追兵至,必先破华雄,再纵兵掠杀。华雄遂非万人之敌,足可一骑当千。”
襄阳,本下县。自刘景升单骑入宜城,中庐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与谋。
甘夫人轻笑:“知我母子,轻车南下。合肥侯近在天涯,又岂有为?闻合肥侯出兵,董卓焉能不遣人驰援。猜想,此时凉州四大人,一万秦胡铁骑,已合兵宛城。”
“安闲自保也。”甘夫人一语中的。
“蓟王世之豪杰,有容人之量。”何苗佩服。
“五百当千,如何能敌一万。”何苗存疑。
“董卓暴戾寡恩,喜怒无常。必死于近臣之手。”甘夫人一语中的。
胡轸、董旻等人,不忧反喜。
“本来如此。”何苗涣然冰释。倍思前后,点头自笑:“某,果是中人之资。比夫人,差之远矣。”
先前,江夏贼张虎、陈生拥众据襄阳。恰逢宋奇南下,举庞季为长沙太守。庞季遂单骑往张虎、陈生水砦说降。十今后,张、陈,率大划子只数百艘,水贼三千来投。拜为左、右治粟司马。
华雄无法。唯将马车首尾相连,圈建营地。老弱妇孺,皆车居。流民屯于外。营内为甘夫人营地。华雄自领五百王骑,坡上安营。互为犄角。
胡轸答曰:“末路之难,在于筋劳力尽。最后十里,人马困乏,强弩之末。”
甘夫人轻言首:“若单车南下,何其夺目。是死是活,如何能瞒过。唯有裹挟流民,四起战乱,方能假死脱身。此计关窍,便在‘假死’之上。”
何苗却答曰:“不知为何,心中总觉不安。”
“末路之难。”董旻似有所悟。
此亦是谋士与谋主,天壤之别。
甘夫人言道:“许子远,五星连珠苦肉计,比贾文和,平羌连环计,当在毫厘之间。”
“二兄可还记得,因何南下。”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苗又问:“所差那边?”
“能成大事者,必神光内敛,不露锋芒。”甘夫人丁出剖心之言:“若非为阿斗计。又何必如此闪现。为人所忌。”
内营由赵云、陈到,领三百义从,并二百北地佣兵护佑。足可抵挡流寇残兵。
宛城大营。
待哄阿斗安睡,甘夫人这才答曰:“秦胡新败,贼寇破胆,如何敢再追。”
“二百五十里路,竟足需旬日。”杨定叹道:“甘夫人何其不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