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又问:人数何其多也。
“本来如此。”曹节这才觉悟。
“百万东羌,百万西羌,百万氐人,数十万小月氏、卢水义从胡,看似同源。实则并非本家。百年羌乱,朝廷多行分化崩溃而屡试不爽。恰是此因。”刘备笑道:“且诸羌胡又细分数种乃是数十种,相互之间为争良田,水源,牧场,亦时有械斗,各负血仇。有二十万汉人,足以。”
沮授忽言道:“党锢可解也!”
陛下笑问:垂白叟欲解党锢否?
此,便是名流风骨,道义长存。
“陇右一地有羌、氐、诸胡,近四百万。汉人不过其二非常之一。”傅燮言道:“可否从关中迁汉人来此安居。”
帝先问:为何徒敦煌而非比景。
再者说来。若将八州干吏,皆徒往比景。关东吏治,必将荡然无存。先前冀州六国主联名上表,恳请调配官吏。朝廷都捉襟见肘。今若将八州干吏皆徙边,何止无人可用。底子是鸡犬不留。
内因有了,外力亦有了。只需顺水行走,再推波助澜,党锢终可解。
曹节对曰:适时各地刺史再举贤能,从未遭黄巾苛虐的升平五州,调循吏充之。
“择选名流,稍后再议。”陛下很有些意兴阑珊。不等曹节开口扣问,起家时又道:“流徙罪官之事,皆从蓟王之意。”
试想,李膺等天下名流,皆死于张让等人之手。党人若回朝,又岂能善罢甘休。“十常侍”权倾朝野,大将军何进,必行旧事:结好党人,共除内官。如此,曹节、程璜等人,自可夹缝求生也!
“喏。”曹节五体投地:“恭送陛下。”
这便是大汉的党人。
曹节对曰:蓟王上表,陇右一地有百万羌胡,却只存数万汉民。听闻关东汉人流徙,这便向朝廷讨要。
“难。”盖勋点头:“先时关东大乱,卢车骑摆设重兵于虎牢。阻断西进之路。陛下又令大将军守洛阳八关,避祸公众遂折入蜀中,亦或北上蓟国。传闻乱入并州者,亦不在少数。终归是慌不择路,望风奔逃。”
曹节谨慎对曰:若还不敷,或可从赋闲在家的名流当中,择优仕之。
曹节心领神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曹节五体投地:老奴不敢!老奴之意,非解党锢。而是择党人中良好者,补官吏之缺。
与后代党同伐异,满口仁义品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弄权佞臣,不成同日而语。
所谓“事不辞难,罪不逃刑”,乃出《左传》。即: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欲杀魏绛,羊舌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
帝诘问:五州之官,如何补八州不敷?
沮授答道:“关东贼乱未平,吏治无存。大量能吏因罪徙边。然空出官位,只怕也卖不上高价。且各地群盗蜂起,民气不决。非循吏不成牧守。无人接办又无人可用。解禁党锢,势在必行。”
“朝廷本欲流徙比景。是孤让贾丞托请尚书令曹节,尽数徙来敦煌。”刘备笑道。
这便是我大汉‘周旋于死生磨难之间’仍要‘一意孤行’的痞气。此不正应了那句“道之地点,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