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后,癞蛤蟆的权势渐大,就带着地痞去争地盘,当时,打头阵的就是不怕死的“劈脑”。
胖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尖叫着,连滚带爬,跑出店堂,绝叫皇天,道:“不好啦,黑炭要杀老娘啦,快来人呀,拯救呀……”
众伴计齐声答允,上了排门,黑炭道:“你们走吧,老子还要盘盘点。”
李得胜道:“劈脑,老子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你给老子闭门思过吧,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来找老子,想不通,就在牢里蹲着,老子让你在牢里蹲个痛快。”
李得胜白了他一眼,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眼巴巴地盼着第二天那一小盅黄水,时候会变得非常非常冗长,长得像灭亡一样,无边无边,没有绝顶。
李得胜骂道:“没用的东西,吓成这副熊样,叫啥名字?”
“劈脑”不怕死,却怕活享福,他总算悟透了“民气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如炉”这句话的含义。
三哥顾不了那么多,只是用心致专,用姑苏方言对付李得胜,话越说越多,越说越顺,李得胜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姑苏话说得正宗,又不能证明你不是柳三哥,传闻柳三哥,能说各处所言,说得比本地人还隧道。”
黑炭道:“爷把小人看扁啦。”
李得胜道:“再想想,是朝南走了吗?胡说,是要下狱的。”
走到李得胜跟前,李得胜喝道:“放下双手,抬起脑袋。”
只是对三哥称他为“黑哥”,感觉有几分发笑,是老子人黑?还是心黑?到时候见着他,要劈面问个清楚。
而小霸王却独树一帜,天生刀头奇准,体力过人,一枝长长的糖皮甘蔗,高过了他的身高,他就搬张凳子,站在上头,能一刀劈下,旋即跳下凳子,顺着刀势,从梢头劈到甘蔗根部,一刀两开,那,整根甘蔗就归他一个了。
李得胜道:“老子是来抓千变万化柳三哥的,柳三哥易容术再高超,大块头那身肥膘,阿谁双下巴,那双肥手,猜想他断难扮得成,那双肥手,一捏,是真的,鉴定不是柳三哥,就把他放了。”
李得胜走进名蟀堂,黑炭迎上去,道:“辛苦,爷。”
第二个叫出斗室的,是洋哥哥,黑炭道:“爷,洋哥哥是名蟀堂的人,你老也熟谙,小人包管,就别盘问了。”
哭声动天,鼓吹震地,没人再见去理睬一个吴侬软语的姑苏旅客。
青海湖连声道:“爷的话,小人服膺在心,爷的话,句句在理,满是为小人好,爹亲娘亲,不如爷亲。”
大块头走了,走到名蟀堂门口站着,等表哥丝瓜精与仆人。
李得胜不耐烦道:“该说就说,不该说别说。”
“没见着。”
捕快们面面相觑,呐呐道:“帮衬着对于‘劈脑’等人了,哪去重视他呀。”
“海南岛”道:“小人只是来帮个忙罢了,哪敢讹钱呀,小人喜好热烈,跟着大伙儿,糊嗨嗨,抬棺材,凑小我场,哄哄丧事,混口酒喝罢了。”
“时,时候的‘时’。”
捕快骂道:“叫啥叫,你当你是豆腐皮做的呀,再叫,再搓你几把。”
李得胜道:“是你把烂拖鞋带走呢,还是老子把她带走?”
此时,岳王路上,传来出丧步队的号哭声与唢呐锣鼓声。
对李得胜见了就怕的病根,是客岁落下的。
牢内的跳蚤、臭虫、四脚蛇、蜒蜒螺、灶壁鸡、相思虫、蝎子、蜈蚣此来彼往,络绎不断。咬得“劈脑”,体无完肤,遍体鳞伤。